阿丽的视线死死盯住冰面上那摊碎裂的残骸，呼吸骤然急促。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离得最近的，正手足无措的阿雅。
声音因愤怒和难以置信而颤抖：
“这是你做的？！”
阿雅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得后退了半步，脸色瞬间煞白。
她慌忙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相机，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组织起语言，声音僵硬而断续，试图理清这条要命的传递链：
“不…不是我，阿丽，你听我解释……
我刚刚需要专心录制比赛，实在空不出手，所以就把表交给了旁边的玛丽娜……”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玛丽娜，语速因为焦急而加快：
“可是玛丽娜她需要和另一侧的同学一起拉横幅，根本拿不住，所以她就转交给了洛初寒……”
她的目光又转向正蹲在一旁，安抚着那只受惊小黑猫的洛初寒。
“但洛初寒当时要照顾猫，也没法一直拿着，正好艾俊过来，她就递给了艾俊……”
最后，她的手指微微发颤地指向了脸色难看的寇依。
“然后，寇依从艾俊手里拿走了它……她看了一眼，就突然很生气地把表摔了出去……就摔在了这里……”
阿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几乎不敢看阿丽越来越沉的脸色，却还是坚持说完了最后一句：
“……然后，你没注意到，就…就从上面滑了过去。”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急忙解锁自己的手机屏幕，点开一段视频，将屏幕朝向阿丽。
画面清晰地记录下了这块手表如何像一枚烫手的山芋，在几人之间仓促传递。
最终被寇依狠狠掼在地上，以及随后发生的无可挽回的一幕。
阿丽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她只是沉默地蹲下身。
指尖颤抖地一片一片地拾起那些冰冷的碎片，仿佛在收集自己破碎的心情。
“这是我十五岁生日时，爸爸亲手传给我的……”
她的声音很低，压抑着巨大的情绪，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不是普通的手表，它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她不再看任何人，将碎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边缘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肤。
她猛地转身，溜冰鞋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短促而尖锐的声响，滑向了场边。
几个同学见状连忙围上去试图安慰。
“阿丽，这……这真的是一场意外。”
有人小声劝道。
玛丽娜脸上也满是愧疚与不忍，轻声附和：
“是啊，我们都不是故意的。”
艾俊也赶忙上前，试图找到一丝希望：
“也许……也许能找到最好的师傅修好它？”
然而，同时也有好几道目光，沉默地，带着无声的谴责，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寇依。
寇依感受到那些视线，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更加傲慢地抬起下巴，冷哼一声，将责任推卸得理所当然：
“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最后是我把它放到地上去的吗？”
她的目光扫过传递手表的每一个人，语气尖刻，
“阿雅，玛丽娜，还要一些人……是你们每一个人经手了它，是你们都没拿稳，再加上她自己没长眼睛看路！”
她的话语像冰锥一样刺人，让原本还想缓和气氛的人都沉默了。
阿丽听着身后传来的推诿和争吵，猛地回过头。
她的眼眶发红，里面交织着深深的失望和奔涌的愤恨，目光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
她的声音因极力克制而颤抖，
“你们所有人都该为此负责！”
说完，她将那些承载着家族记忆的碎片紧紧捂在胸前，仿佛那是她唯一剩下的东西。
然后头也不回地，决绝地滑离了现场，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尴尬与无声的指责。
“等一下，阿丽！”
玛丽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急切地追了上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边缘。
……
～
洛初寒却仍停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小黑的毛发，眉心微蹙。
她忍不住在想，今天是不是挑错了日子，不应该带小黑出来遛弯？
毕竟……要是她拿着的话，肯定不会出事。
似乎从它出现开始，病没治好，反而多一种莫名的“厄运”。
但她为什么偏偏今天有兴致带它来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不远处的艾俊。
自然是因为……预感会遇见某个人。
此刻，那个“某个人”刚才在她面前，显露出绝非那个阳光完美、无可挑剔的艾俊该有的模样。
那份因她几句话而骤然浮现的惊慌失措，那种急于掩饰却又漏洞百出的笨拙……
这一切，都隐隐约约地带上了另一重影子，另一重她更为熟悉，在月色下交锋追逐过的影子。
属于黑猫诺儿的，褪去所有游刃有余伪装后最本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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