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四夫人所言,正是兵法虚实之道。让他们活着回去,带回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才是上上之策。厉铮,你的人只盯不动,确保石明他们安全即可。”
闻言,厉铮抱了抱拳,领着人往石涧村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几辆骡车载着刚出炉的青砖也驶出了军屯。
石涧村村口。
在里正石明的陪同下,三名探子骑马行至村口。
络腮胡男子勒住马,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眼前的村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土路上翻着新耕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腥气,几间土屋的烟囱飘着袅袅炊烟,几个孩童在村口追逐打闹,手里捏着刚拔的狗尾巴草。
一切看似寻常,却反而让他心中疑窦更深。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里正石明身上。
石明肩上还扛着锄头,鞋袜和裤脚溅满了泥点,手里还攥着一把嫩得能够掐出水的野韭菜,确实是个寻常的山野村夫不假。
石明将他的审视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热情中略带局促的笑容,
“几位爷,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石涧村了。你们说要收些山货和药材,算是找对地方了,咱们村祖祖辈辈都是靠山吃山......”
不等他说完,络腮胡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难以掩饰的审问意味,马鞭毫不客气地指向远处的山坳,
“方才我看到那边砖窑在冒烟,瞧着像是规模不小。这倒是有些稀奇,你们这穷乡僻野,怎么起了这么大的砖窑?”
“爷眼睛可真毒!普通人哪里有银子建造出这样规模的砖窑。”石明连忙把野韭菜揣进怀里,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敬畏与讨好,拱手笑了笑,
“我听说那砖窑是北边某个贵人的产业,说是给上头修庄子用的,催得紧哩!我们村里好些后生都在那儿帮工,挣几个辛苦钱。”
络腮胡皱了皱眉头,“规模如此之大,仅是修个庄子,怕是用不了这许多砖吧?”
“爷你明鉴!”石明连忙拱手,姿态放得更低,话语里满是小心翼翼,
“贵人的心思,咱们这些泥腿子哪里揣摩得透?只听那王管事无意中提过一嘴,说是既要起庄子,也要垒些......囤粮储物的仓廪,怕是为了避兵祸呢!”
说话时,他手指不自觉地搓着衣角的泥点,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咱们这地界偏,不太平。前几日还有后生说,看到过几个陌生面孔在林子里晃悠,瞧着不像是咱们大邺人,几位爷到处行商,可得当心点。”
“王管事?”络腮胡似乎对那异族人并不感兴趣,闻言眼睛微眯,“什么来路?带了多少人?”
“这......小老儿只知道他们人手不少,看着就挺气派的,还带着家伙呢!平时都住在窑场那边,不跟我们这些泥腿子多来往。”
石明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一副惧上的模样,
“王管事立了规矩,上下工都得蒙着眼,有人专门领着,不许打听窑场以外的事,更不许带外人靠近。我们只晓得在东北边那片山坳里,具体在哪儿,是真不敢多问,也怕惹祸上身啊。”
他边说边偷偷打量三人的神色,见他们眉头微蹙,又补充道,
“不过他们给的工钱实在,家里婆娘都能扯块新布,饭桌上也能多见点油腥了。”
正说着,村口土路上传来骡车轱辘的“吱呀”声和汉子的吆喝声。
只见三四辆骡车满载着新出窑的青砖,在几名精壮汉子的押送下,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那些汉子步伐整齐,腰间虽未佩刀,但袖口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石明适时地压低声音,“你瞧,这砖都是往西北方向送的。听说那位贵人的庄子就建在山那边的隐蔽处,怕招人眼目。”
络腮胡盯着远去的车队,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自打半年前镇北军战败后,北地不少权贵确实开始忙着建私产避祸。
这砖窑的规模、护卫的做派,倒确实像是某路权贵的私产。
也是,顾长庚那伙人即便还活着,想熬过冬日那场几十年一遇的大雪灾已是困难,又怎么有能耐建得出这样气派的砖窑呢?!
“你说的那伙人现在何处?”络腮胡继续追问,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笃定。
石明摇摇头,苦着脸道:“贵人行事隐秘,哪是我们能知道的?那些人凶得很,不让咱们普通村民靠近。”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挎着猎刀,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满是惊慌,
“里正,不好了!后山又发现了马蹄印。比上次还多,看着像是刚留下的。”
他手里攥着一块湿泥,泥土中还嵌着半个清晰的马蹄印,
“你快想想办法,别让那些人进村祸害!”
“几位爷,瞧瞧,我说的不假吧!”石明当即变了脸色,对络腮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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