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庚静水流深般的黑眸锐利地扫过四周。
见四下无人,他才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骨哨置于唇边。
朔风收到指令,收起翅膀,如同一片轻盈的黑羽滑翔而下,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鹰爪紧扣,神骏非凡,锐利的金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陆白榆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惊叹与好奇。
顾长庚并未看她,却好似察觉了她的心思一般,一边熟练地从鹰腿上解下细小的铜管,一边笃定道:“喜欢?”
陆白榆用力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神骏,谁不心生喜爱?!只是朔风好像不太待见我,从前我试过一次,它碰都不肯让我碰一下。”
“猛禽畏怯更畏强,不喜犹豫与欺骗。”顾长庚声音平稳,如同在传授兵法,
“欲得其信任,需得从容、坚定。你心中无惧,动作舒缓明确,它便知你无恶意。你可以慢慢伸手,以手背轻触其胸腹羽翎,动作务必稳而缓。”
陆白榆依他所言,目光平静地与朔风对视,眼底不见丝毫胆怯。
随后指尖慢慢靠近它的胸腹,动作轻柔而稳定。
朔风微微缩颈,发出警告性的低鸣,但见她始终从容不迫,便渐渐放松下来,任由她的手背轻轻拂过它胸前柔软的羽毛。
“咦?”陆白榆眼中生出欢喜,偏头看向顾长庚时眼底闪过点点细碎的光芒,竟像拿到好成绩后向大人炫耀的孩童一般,“竟然这般容易?”
“那是四弟妹冰雪聪明,一点就透。”顾长庚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陆白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与生命搏动的力量,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触。
顾长庚笑着取出密信,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信上说了什么?”陆白榆收回手,注意力转到密信上,“瞧大伯这神色,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长庚将密信递给她,声音压得极低,“两个消息,一坏一好。”
“坏消息是,我们的人在边境多个关卡都发现了可疑商队。这些人皆称自己贩卖马匹或是皮货,但人数远超常例,且成员个个精悍,看着就不似常人。根据其批次与规模,我粗略推测了一下,短短月余,至少有三百人已分批混入我朝境内,正向内地渗透。”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点在木椅扶手上,“如此规模的精锐,能瞒天过海,悄无声息地深入腹地,朝中若无位高权重之人为其大开方便之门,绝无可能。四弟妹,咱们最坏的猜测只怕要成真了!”
“看样子太后与三皇子果真联手了。”陆白榆抿了抿唇角,又问,“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们的商队,已在离此四日路程的黑石寨等候。他们比周凛的缇骑更早出发,也更熟悉小路,定能赶在锦衣卫大队之前与我们汇合。”顾长庚道。
陆白榆立刻抓住了关键,“黑石寨?若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由此去鹰见愁隘口,必会经过黑石寨对吧?”
“没错。商队这三十人皆是顾家身经百战的精锐,关键时刻,可抵数百庸兵。”顾长庚轻轻颔首,
“但此番西戎派出的皆是精兵,锦衣卫也并非泛泛之辈。鹰见愁这一仗,必将是一场恶战!”
陆白榆沉吟片刻,笃定道:“三皇子若真与太后联手,那鹰见愁隘口必将是他们替五皇子选的埋骨之地。大伯,河间府的困境,只怕又要重演了!”
“咱们与五皇子本是冤家死对头,竟次次都要给他陪葬,这何尝不算是一种冤孽呢?”
顾长庚失笑一声,抬手摸了摸朔风的脑袋,示意它先行离开,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咱们已知先机,便总能寻到变数。”
陆白榆轻轻叹了一口气,“此番最大的变数,只怕要落在周凛身上了。”
“大哥、四弟妹,饭菜已经做好,赶紧进屋来吃吧。”屋内,传来宋月芹隐含笑意的声音。
小院里早已香气四溢,两人没再说话,径直进了屋。
陆白榆好奇地张望了一下,“娘,怎么不见房主人一家子呢?”
顾老夫人:“她家姑娘怕生,又见咱们在做吃食,估计不好意思,就拿着鞋垫去邻居家串门去了。”
娘几个手艺巧,两条肥鱼一条被她们做成了香气扑鼻的葱烧鱼,一条做成了酸甜可口的糖醋鱼。
一只农家土鸡一分为二,半只加了山里的野生板栗、菌子和竹荪小火慢炖,熬成了一锅浓郁味鲜的土鸡汤;
另外半只则做成了浓油赤酱的红烧鸡块。
两斤半的麻鸭加食盐、黄酒、葱姜蒜和各种香料做成了咸淡适中、鲜香味美、肥而不腻的桂花盐水鸭。
新鲜的菘菜择去老叶,加鸡汤文火慢煨,入口先是鸡汤的鲜浓,继而能尝到菘菜本身的清甜爽口。
金黄的炒鸡蛋点缀着翠绿的野菜,摆满了一张简陋的小木桌。
陆白榆抬手招来忠伯,笑道:“忠伯,劳你去把陶头儿他们叫来,今晚好好犒劳犒劳大伙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