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清晨,靠山屯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带着寒意的晨霭之中。
年节的喧嚣彻底沉淀下来,村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各家各户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昭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刘晓起得很早。他先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活动开筋骨,呵出的白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
喂饱了大黑它们和“栗子”、大黄,简单吃了点早饭,心里便开始盘算起今天的“任务”。
按照昨天和王强商定的计划,今天要开始分头行动,打听关于熊仓子的消息。
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得讲究方法,旁敲侧击。
正想着,院门外就传来了王强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兴奋的声音:“晓哥!起来了没?我来了!”
话音未落,王强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今天换了身半旧的但干净利落的棉袄棉裤,头发也用水抹得服帖了些,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仿佛不是去串门打听消息,而是要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刚吃完。你也吃过了?”刘晓笑着招呼他。
“吃过了!我娘蒸的豆包,塞了两大个,扛饿!”王强拍拍肚子,凑近些低声道,“晓哥,咱们咋整?先从哪儿下手?”
刘晓把他让进堂屋,递过一碗热水,沉吟道:“按昨天说的,分头行动效率高。
孙大爷(老猎户孙永福)那边,我去。
他年纪大,辈分高,知道的老规矩多,以前也听他说起过早年掏熊仓子的事,虽然现在不干了,但消息灵通。我去请教,比较合适。”
“成!孙大爷最信服你,你去准成!”王强点头,“那我呢?我去铁匠赵叔那儿?”
“对。”刘晓点点头,“赵叔(赵铁锤)那儿人来人往,十里八乡的猎户、跑山的都爱去他那儿打家伙事儿、磨刀修工具,闲聊起来消息最杂。
你去了,就假装帮赵叔搭把手,听听闲话,有机会就顺势问问今年冬里有没有人在哪片山见过大牲口的新鲜脚印或者‘坐坡’的传闻,别提熊字,更别说仓子。”
“明白!套话嘛,我懂!我就说想开春了进山碰碰运气,打点大货,提前摸摸底。”王强心领神会,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嗯,机灵点,别让人起疑。”刘晓叮嘱道,“打听的时候,范围可以说大点,比如‘北边老林子’、‘西边深沟子’之类的。
重点是听他们怎么说,记下大概方位。”
“放心吧晓哥!保证完成任务!”王强挺了挺胸脯,随即又挠挠头,“那……打听完了,咱俩哪儿碰头?”
“下午吧,估摸着晌午过后。还来我这儿。”刘晓想了想,“不管有没有收获,都碰个头,汇总一下消息。”
“好嘞!”王强一口答应,显得有些迫不及待,“那……我现在就去赵叔那儿?”
“不急这一会儿。”刘晓笑笑,从里屋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王强,“把这给赵叔带去,就说我给他捎的,新淘换的关东烟叶,味儿冲,让他尝尝鲜。
有这东西开路,你待那儿听闲话也顺理成章些。”
“嘿!晓哥你想得真周到!”王强接过烟叶,闻了闻,一股辛辣醇厚的烟草香,“赵叔就好这口!肯定乐呵!”
“行了,去吧,自然点。”刘晓拍拍他肩膀。
“得令!走了晓哥!”王强把烟叶揣好,精神抖擞地转身出了门。
送走王强,刘晓也回屋准备了一下。
他同样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小坛子参茸药酒和两包点心。
孙大爷年事已高,腿脚不便,送些滋补的东西更合适。
他提着礼物,不紧不慢地朝着村东头孙大爷家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互相笑着拜个晚年,寒暄几句,没人知道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来到孙大爷家低矮但收拾得干净的篱笆院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咳嗽。
刘晓推开柴门,扬声喊道:“孙大爷!在家吗?我晓子,来看看您!”
“哎哟!是晓子啊!快进屋快进屋!外头冷!”孙大爷的老伴孙奶奶闻声掀开厚厚的棉门帘,脸上笑开了花。
孙大爷也拄着拐棍从里屋探出身来,见到刘晓,浑浊的老眼里露出笑意。
“孙爷爷,孙奶奶,过年好!给您二老拜个晚年!”刘晓笑着进屋,将礼物放在炕桌上,“一点小心意,您二位别嫌弃。”
“哎呀!你这孩子!又来破费!来看看我们就行了,还带啥东西!”孙奶奶嗔怪道,手脚麻利地给刘晓倒热水。
孙大爷看着那坛药酒,叹了口气:“晓子啊,又让你惦记着……我这老骨头,不中用了,净浪费好东西。”
“孙爷爷您这话说的,您老健健康康的,就是我们小辈的福气。”
刘晓在炕沿坐下,接过热水,“这酒您睡前喝一小盅,舒筋活血,睡得踏实。”
闲话了几句家常,问了问二老的身体,刘晓才看似随意地把话题引向山林:“孙爷爷,今年这冬天雪挺大,开春估计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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