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让他指骨间的刺痛都变得麻木。
董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准备离开这座让她感到窒息的府邸。
然而,就在她迈步之际,一个念头却如藤蔓般缠住了她的脚踝——董俷。
她必须在走之前,再去见他一面,哪怕只是最后一次警告。
抱着这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董玉调转方向,朝着董俷所住的青枫院走去。
越是靠近,她心中的不安就越是浓重。
往日里,青枫院虽不及主院热闹,却也总有仆役往来洒扫、修剪花木的声音。
可今日,通往院落的石子小径上,竟连一片落叶都无人清扫。
空气仿佛凝固了,四周寂静得令人窒息,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廊道间回响。
院门虚掩着,门上那对黄铜门环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
董玉的脚步顿住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不再迟疑,猛地伸手推开院门。
“吱呀——”
刺耳的门轴摩擦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院内空无一人,廊下的鸟笼里,那只董俷平日最爱逗弄的画眉鸟也歪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失了魂。
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院落,让董玉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正对面的书房。
那里的窗纸透出昏暗的光,房门却紧紧关闭着。
董玉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到书房门前。
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用力一撞!
“砰!”
门栓应声而断,木门向内弹开。
一股混杂着墨香、茶水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书房内一片狼藉,书架倒塌,笔墨纸砚散落一地,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浩劫。
而在那片狼藉的中央,一个身影被麻绳牢牢捆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正拼命地挣扎着,发出“呜呜”的悲鸣。
是绿漪!董俷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侍女。
董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手忙脚乱地去扯绿漪嘴里的布团。
布团被扯出的瞬间,绿漪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神情惊恐到了极点。
“小姐!快……快跑!”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第一句话竟是催促董玉离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董俷呢?”董玉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一边试图解开绿漪身上那死结重重的麻绳,一边急切地追问。
“疯了……少爷他疯了!”绿漪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他和媛小姐……他们要……要……”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似乎那个计划本身就是一种禁忌,光是说出口都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要什么?快说!”董玉的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她有一种预感,自己即将听到的,是一个足以将整个董家拖入万丈深渊的秘密。
绿漪终于崩溃了,放声大哭起来:“他们要截杀卫家人!就在今晚,在城外的落凤坡!他们要将卫家送亲的队伍……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轰隆!
董玉的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响,瞬间一片空白。
她手上的动作停滞了,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如坠冰窟。
截杀卫家?
斩尽杀绝?
董俷和董媛是何等的胆大包天,又是何等的丧心病狂,才敢做出这等通天大案!
这已不是家族争斗,这是谋逆!
一旦事发,整个董家,无论主支旁系,都将被夷为三族!
“我劝了……我真的劝了……”绿漪的哭诉将董玉从震惊中拉了回来,“我说这会毁了董家,会连累老夫人和所有人的!可少爷不听……他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卫家嫡系一死,卫家就垮了,我们董家就能取而代之……媛小姐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必须斩草除根……我……我只是多劝了两句,少爷就……就把我绑起来了……”
绿漪的言语中充满了自责与后怕,她对董俷的忠心与对这件事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几近崩溃。
她颤抖着声音补充道:“他们已经带人出发了……约好……约好天黑之后动手!”
天黑之后!
董玉猛地回过神来,心中的震惊与恐惧瞬间化为一股焦灼的烈焰。
她不再费力去解绳结,而是拔下头上的金簪,用尽全力对着粗硬的麻绳反复切割、拉扯。
金簪很快弯曲变形,划破了她的手指,但她浑然不觉。
时间!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别哭了!”董玉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现在哭没有用!我们必须阻止他!”
麻绳终于被磨断,绿漪瘫软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董玉一把将她拽起,不顾她腿脚发软,几乎是拖着她冲出书房。
“去哪里?小姐,我们去哪里?”绿漪惊慌失措地问。
“老夫人的福安堂!”董玉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有些不稳,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现在只有老夫人能阻止这场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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