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喧嚣与欢笑,在“嘎吱”一声刺耳的弦响中戛然而止。
那是一张一石硬弓,弓臂粗壮如成人手腕,静静地挂在兵器架上,是父亲董卓平日里用来活动筋骨的玩物。
对于一个刚刚过完五岁生辰的孩童而言,它更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小山。
然而此刻,这座小山被撼动了。
董俷那双藕节般白嫩的小手,一只紧握弓身,另一只却稳稳地扣住了牛筋制成的弓弦。
在众人含笑纵容的目光中,他小脸憋得通红,双臂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贲起,那张足以让寻常壮汉都龇牙咧嘴的硬弓,竟被他一寸一寸,坚定而缓慢地拉开了!
弓开如满月。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所有人的呼吸都凝固在了喉咙里。
管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仆役们端着酒食的双手停在了半空,就连几名身经百战的家将,也骇然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阿弟!”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划破了这死寂。
董媛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可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已满是惊涛骇浪。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弟弟自幼体弱,汤药不断,何曾有过这般神力?
这绝不是一个五岁稚童能拥有的力量!
场面的凝固只持续了短短数息,随即便被如潮水般涌起的惊叹与议论所淹没。
董俷似乎被这阵仗吓到了,小手一松,“嘣”的一声巨响,弓弦重重弹回弓臂,震得整个兵器架都在嗡嗡作响。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张张震惊的面孔。
只有离他最近的董媛,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冷静与懊恼。
宴席草草结束,众人还沉浸在“神童”降世的震撼中。
董媛却寻了个机会,将董俷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廊下。
她蹲下身,直视着弟弟的眼睛,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俷儿,你告诉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是谁教你的?”
董俷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他摆弄着自己的衣角,用那种软糯的、奶声奶气的语调,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大声点!看着我!”董媛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她敏锐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弟弟的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或许能让董家一飞冲天,也可能……将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董俷缓缓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见底,却又深邃得让人心悸。
他看着姐姐眼中的惊惧与探究,小嘴微微一瘪,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藏拙。”
董媛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她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庞。
藏拙?
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懂得“藏拙”这等城府心计?
他那软糯的童音,此刻听在耳中,竟比数九寒冬的冰雪还要刺骨。
她看着他,那不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弟弟,而是一个披着孩童外衣的陌生灵魂。
一瞬间,她眼底的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刺骨的寒光。
夜,深了。
董俷安静地躺在奶奶身边,听着老人平稳的呼吸声,双眼却毫无睡意地望着漆黑的屋顶。
木梁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他的脑海中,却不是这片刻的安宁。
那里是冲天的火光,是血与火交织的地狱。
高耸的郿坞在烈焰中坍塌,无数珍宝被付之一炬。
他看到了父亲那颗硕大的头颅被长矛挑起,悬于城门,怒目圆睁。
他看到了姐姐被乱兵拖拽的绝望身影,听到了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喊。
整个家族,无论男女老幼,尽数倒在血泊之中,尸骨无存。
那不是梦,那是他前世亲眼见证的、刻骨铭心的宿命。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席卷全身。
董俷小小的身躯在被褥下微微颤抖,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让他从那片血色记忆中挣脱出来。
不!绝不能让那一切重演!
他猛地睁开眼,在昏暗的房间里,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不再是孩童的清澈,而是淬满了仇恨与决绝的寒芒,仿佛一头隐忍蛰伏了太久的凶兽,终于在黑暗中苏醒,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他要变强,用尽一切办法,不择一切手段!
他要扭转这该死的乾坤,要让所有企图毁灭他家族的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这份滔天的恨意与决然,让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冰冷而危险。
就在这万籁俱寂、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董府沉静的夜色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奔主院而来。
紧接着,一个压抑着狂喜与激动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
“主公!主公!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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