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盯着那枚绿莹莹的扳指,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可再定睛去看,甲板上的人影忽然模糊了——像台信号不稳的老电视,画面闪了几闪,竟凭空散了。
他松了口气,咬碎嘴里的泡泡糖。不是宋明琛本人,只是个投影。这种远程显形术他见过,耗力极大且留不住,摆明了对方根本不敢露面。
“瘸叔!”他扬声喊,“是假的!别被晃了神!”
瘸叔没回头,握着铁钩的手却绷得更紧。锚链吱呀作响,船头已快蹭上礁石,海水翻涌着拍过来,浪头溅得人睁不开眼。
陆平安将勘界旗往地上一插稳住身形,摸出手电筒重新照向锚链接口。锈迹底下,“宋氏督造·庚午年”的铭文还在。他指尖蹭过刻痕,心下笃定。
“这锚是阵眼!”他喊得更大声,“硬扯会炸了封印,得找断点!”
话音刚落,脚边地面突然裂开道缝,灰雾往外涌。两个水兵残影从雾里扑出来,动作僵硬却快得离谱。陆平安反手将嚼烂的糖糊过去,黏住一个的脸,趁它挣扎时一脚踹进海里。
另一个绕到背后,眼看要贴上来。他猛地转身,用旗杆横扫,将那东西抽飞出去。旗面轻颤,星图忽明忽暗,张薇的位置依旧是片死黑。
“撑不住了!”瘸叔的低吼裹着海风砸过来。
陆平安抬眼,见瘸叔整个人被锚链往前拖,左腿在地上犁出深沟,铁钩嵌进金属的地方开始松动,磨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冲上去,却被浪头拍得一个踉跄,攥紧旗杆才没摔下去。又摸出块新糖塞进嘴,狠狠嚼着,甜味混着海风的咸涩压下心头的急。
就在这时,瘸叔突然松了手。
他借着力道后跃,空中翻了个身,落地时单膝跪地,铁钩往地上一划,拉出半圈弧线。紧接着,他抬手掀开左眼的水晶镜——
红光乍然炸开。
不是火,也不是光,是从眼球深处透出来的血色,顺着铁钩蔓延,瞬间爬满整条锚链。陆平安看得头皮发麻,锚链上的“宋”字开始扭曲,漆黑的符文冒出来,像墨汁般往上渗。整根铁链剧烈震动,发出的尖鸣像活物在哀嚎。
“断!”瘸叔低喝。
咔嚓一声脆响。
锚链应声而断,断裂处没迸火花,只喷出道黑气,转瞬被海风卷散。鬼船失了牵引,惯性前冲几米,擦着礁石滑过,最终卡在乱流里打转,没能靠岸。
海面总算稍稍平复。
瘸叔缓缓放下手,将水晶镜盖回左眼。他喘着粗气,额角的汗混着海水往下淌,脸色惨白,单膝撑在地上没起身。
陆平安赶紧跑过去扶:“你没事吧?刚才那是……”
“小事。”瘸叔摆摆手,声音哑得厉害,“老伤,动不得真格。”
陆平安没信。他早知道瘸叔藏着事,却从没见过这阵仗——那红光绝不是普通法术,倒像某种被压制的封印之力。
正想追问,眼角忽然瞥见鬼船侧面亮了一下。是符文。锚链断的瞬间,船身外壁浮起一圈古老纹路,此刻还没完全淡去,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里,藏着种熟悉的韵律。
他立刻掏出二级勘界旗,对着船身挥了挥。旗面微震,捕捉到段残留的能量轨迹,星图中央随即投出道虚影——正是那组符文的复刻。
陆平安盯着看了两秒,瞳孔骤然收缩。
这纹路……和李半仙那个破布袋上的铜钱刻痕,一模一样。
不是相似,是分毫不差,连转折的角度、线条的长短都丝毫不差。
他脑子嗡的一声。李半仙整天拎着个印着“祖传跌打”的旧布袋,里面装着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他之前无聊时数过,其中一枚刻着奇怪的圈纹,当时只当是磨坏了,现在才惊觉,那竟是符文的载体。
“老头子……”他喃喃自语,“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事?”
瘸叔抬头看他:“看出什么了?”
“这符文,”陆平安指着旗面投影,“跟我师父身上的东西有关。”
瘸叔沉默片刻,低头盯着自己的铁钩——钩尖竟崩出道细缝,像是刚承受过巨力。
“有些事我本不该说,”他声音沉了沉,“但今天这锚链,是当年我们一起设的局。”
“什么?”陆平安愣住。
“三十年前,东南七镇的龙桩,表面是宋家建的风水阵,实则是他们偷运阴兵的通道。我们拆了六个,最后一个就在这片海域。”瘸叔咳了两声,声音里透着疲惫,“那天翻了船,死了不少人,最后只能用封印锚锁住裂隙,再布符遮掩天机。”
“所以你是故意让它断的?”
“不然呢?”瘸叔苦笑,“它撑不了多久了。每年潮汛涨一分,裂隙就撕大一分,今天不断,明天也会断。晚断不如早断,至少我们还能控住时机。”
陆平安低头盯着旗面上的符文,指尖摩挲着边缘。这些线条不只是封印标记,更像某种密钥结构——要是能逆向解析,说不定能找到打开空间裂隙夹层的法子。
张薇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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