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穿过层层棕榈叶,洒在香料港宽阔的码头上。汗水与香料的味道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息。远处商船卸货,苦力来回奔忙,像蚂蚁般在港口穿梭不停。
然而这份繁忙,今日却少了一分喧哗。
因为,我们大明的港务通事——王绍、陈元、卢文三人,正式接手三佛齐的港口管理事务。
他们佩戴临时封章,带着文书进驻登记所。一旁三佛齐旧港务官本还不服气,可当王绍亮出国王签署的正式令文时,再多怨言也只得咽下肚子。
我站在二层的仓口台阶上,看着底下一车车香料被封存、记录、转运。过去这些流程常常混乱不清、货物去向不明,现在却条理清晰,不容插手。
港务一清,牵动全城利益。许多既得利益者开始坐立不安。
傍晚,我正在天启号舱内整理货单,李默急匆匆进来,低声道:“林使,刚刚截下一封急信,是玛哈迪的亲信送往海港后仓的,暗语我们已译出。”
“说了什么?”
“他们准备今夜调走一批早先藏下的葡人火器,并潜运出城。”
我轻轻皱眉,放下手中的笔。
“看来他还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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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临,我们兵分两路。我亲自带队封锁香料港后仓,而李默则带兵围住港外小巷的几处出货点。
“全部记录、开箱验货。”我走入仓内,命人打开一口一口看似装着香料的木箱。
果不其然,第四排的十余箱内,不是花椒肉豆蔻,而是火铳、铁珠、短刃,甚至还有两支葡萄牙最新式的旋轮火枪。
“大胆!这不是你们说的‘滞留货物’。”我当场喝道,“谁是这批货的登记人?”
一旁三佛齐的港司小吏吓得面如土色,颤颤巍巍指向名册上的签名:“是,是玛哈迪王子的手令加批,他说这些是‘转港货’,不必上册……”
“转港?转到哪?转到葡人仓库里?”
我冷笑,命人当场封仓,将全体搬运人员、港司登记吏拘至天启号后仓审问。
与此同时,李默也从港外截回两名马车护送人,他们身上穿着香料商工会的制服,实则是玛哈迪的贴身卫士所化。
事证确凿。此事已经不能只说“失察”,而是赤裸裸的“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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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我带着查抄报告递至王宫。国王捧着文书,面沉如水。
“这是玛哈迪再次抗命。若不处置,整个三佛齐的百姓都会看着我们朝廷的脸色行事。”
我这话不算重,却分量极足。
殿中沉默了良久,直到郑和开口:“港务封仓,尚属试行之举,三佛齐若真愿与大明通商通治,便请国王择人自清门户,若不能,还请准我大明驻节兵力协查——三佛齐可做的,大明也能做。”
这番话,既有留情,也有警告。
国王面色变幻不定,终是低声道:“玛哈迪……已非昔日年少,然近来确失约制。本王会以王室之法,暂禁其权,查其属。”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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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午后,玛哈迪被召入宫中议罪。消息如疾风般传遍香料港。
百姓虽不知详情,却都看出:天启号不只是来贸易的,更有斩断葡人手的雷霆之威。
港中流言四起,但更多商人却悄然松了口气。他们明白,从今以后,货物只按码数论价,再无人横加敛财;仓储只看登记清单,再没人从中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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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郑和站在甲板望海。他眼神幽深,沉默许久才对我道:
“你以港封人,夺其命脉之权;我以势制局,逼国王自清门户。”
“但别忘了,南洋之乱,不止一地。三佛齐只是一局。”
我点头。
“我知道,下一站……是爪哇。”
郑和转头看着我,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南洋诸国,若不归心,就得归服;若不归服,便要他们知道,谁掌这片海的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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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过船帆,我站在天启号尾部,看着香料港的灯光一盏盏点亮,又一盏盏熄灭。
港口已清,余毒未除。
我心中明白,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有更大的风浪,正在前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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