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阵寂静。
林晟的心跳得很快,郭铭将军那一句“你不再只是送信人”,像是一枚钉子,死死钉在脑海里。可还没等他回过神,门口便传来一阵轻响。
门被推开,一道瘦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进来,穿着藏青色的飞鱼服,步伐轻盈,神色从容,嘴角挂着笑。
“林晟是吧?”那人笑着看他,眼神却如刀锋般冷,“我们得好好谈谈。”
郭铭顿时起身行礼,声音低了几分:“高公公。”
林晟心头猛地一紧。
飞鱼服、公公称呼、内廷口音——这是东厂的人。
高公公随意地挥了挥手,走到林晟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一个新买来的棋子:“别怕,林小哥,咱家不吃人。你送的那封信,我们已经看过。”
“你们?”林晟皱眉,下意识接话,话出口便后悔了。
“当然。”高公公轻轻从袖中掏出一枚香囊,在手中把玩,“皇上自有安排。凡是流进镇海水师的密令,都要先由我们东厂过目。你以为你送的那封信,是独一份?”
林晟的背,开始渗出冷汗。
高公公眼神微妙,语气却慢条斯理:“我们查过你的出身,广州米巷,孤儿,靠送货维生。说你机缘巧合卷进风浪,也说得过去。可这事……真的只是巧合?”
林晟低头不语。
“那位给你信的老者,穿灰袍、懂香料,手印‘洪’字。你可知他是谁?”
林晟抬起头,眸中闪过疑惑。
“他叫洪一舟。”高公公缓缓道,“前礼部郎中,流放南洋十年,如今突然出现在广州码头,他不可能只是来卖香料的。”
“洪一舟……”林晟低声重复。
“你很快就会明白,他把你牵进来的目的。”高公公顿了一下,忽然靠近他几步,压低声音,“林晟,如今朝中风雨欲来,海权之争不止关乎军务,更关乎谁能替皇上掌控南洋。我们东厂,有自己的判断。”
“你想让我做什么?”林晟终于开口。
“去南洋。”高公公不假思索地答,“带着一封假密诏,以使节之名,前往吕宋,暗查几位水师将领与海外商人的交往。”
“……我?”林晟心头震动。
“你不适合当棋子了。”高公公淡淡一笑,“你现在,应该是一枚‘活子’。”
林晟站起身,望着郭铭,又看向高公公,嗓音低哑却坚定:“如果我说不呢?”
高公公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飘飘地说:“不?那你可能会被当成通敌之人,被锦衣卫在街头拉走,关进南镇抚司。”
“别担心,我们东厂,不杀人。只是让人永远消失而已。”
林晟眼神凝固,心跳却渐渐平静。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郭铭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你做这件事,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自己能活,也为了你在风暴之中,有一线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
高公公笑着点头:“三日后,你将作为洪一舟的信使,随一艘南海粮船前往吕宋。你要记住,只有你知道哪封是真的密诏,哪封是假的。”
林晟没再说话。
那晚,他一个人站在城墙下,仰望着朦胧的月光。夜风如刀,吹得他衣袍猎猎。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提着瓷碗满街跑的小伙子了。
一封密信,几番博弈,他竟成了多方权力拉扯的中心。
而这只是开始。
大明的海风,正卷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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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现在继续写第111章?下一章我可以安排林晟随船出海,首次面对南洋诸国的风貌,同时埋下东厂钓鱼行动的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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