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深沉、浓烈的绝望,如同寒夜中骤然降临的暴风雪,瞬间将她彻底吞噬。那是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冷,无声无息,却深入骨髓。
她低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铁牛——胸口塌陷,生死未卜,像一头被碾碎脊骨的蛮牛。
又抬头,望向教授消散的方向——连尸首都未能留下,只余空气中一丝焦灼的残痕。
眼前发黑,大脑空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把能砸碎这百年牢笼的“锤子”。
可没想到,这把“锤子”,在这位掌控整座神庙“规则”之力、宛如神明般不可战胜的“典狱长”面前,竟也和之前的那些“外乡人”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不要。”
她下意识地伸手,死死攥住身边那个男人还带着一丝温热的衣袖。那双清澈美丽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无尽的哀求与恐惧。
“快跑!”
“张烨,你快跑!”
“别管我!你走啊!”
她宁愿自己被抓回去,承受那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也不愿看到这个刚刚在她冰封多年的心湖里投下涟漪的男人,像前两人一样,死在她那恶魔般的爷爷手中。
然而,那个被她紧紧抓住的男人,却纹丝未动。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自始至终,平静地注视着那个正一步步朝他们逼近的枯瘦老人——如同死神化身般的存在。
他脸上没有丝毫恐惧,甚至连一丝凝重都欠奉。
只有一片平静。
一片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般死寂的平静,令人心悸。
“跑?”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为什么要跑?”
“一个连真正的规则都没掌握,只能靠着外力狐假虎威的……看门狗罢了。”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跑?”
这句话,就像一颗烧红的铁钉,猛地扔进了装满火药的桶里!
轰——!
整条充斥着死亡与绝望的甬道,那压抑到极致的气氛,瞬间被彻底引爆!
林清蝉瞪大了眼,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那位正缓步逼近的大长老林德昌,脚步猛然顿住!
他那张布满沟壑皱纹的脸,原本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此刻却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扭曲的错愕与怒火——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可笑的笑话。
“你……说什么?”
他浑浊如灰石的双眼死死锁定张烨,声音里透出难以置信的冰冷杀意。
六十年了。
整整六十年!
他林德昌守护契约,执掌村子规矩,见过太多所谓的强者——有铁牛那样皮糙肉厚的莽夫,也有教授那般自诩智计无双的聪明人。
可结果呢?
无一例外,都在他所掌控的绝对规则之力下,如蝼蚁般被碾成齑粉!
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在亲眼目睹同伴惨死后,不仅毫无惧色,反而敢用如此蔑视、挑衅的语气,质疑他这如同神明般不可撼动的力量!
“我说——”
张烨缓缓抬起右手。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黑暗中勾起一抹笑容。
那笑,比林德昌更残忍,更疯狂,带着浓烈的嗜血意味。
“你的表演,结束了。”
“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
轰!!!
一股金红色的火焰,猛地从他体内冲天而起!
那火焰比火山喷发更炽烈,比雷霆降世更霸道,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威压,席卷而出!
墙壁上那一盏盏燃烧着惨绿色阴火的青铜壁灯,如同遇见克星的鬼火,瞬间熄灭!
整条幽暗狭长的甬道,刹那间被这妖异而毁灭性的金红光芒照得通明!
“这……这是!?”
林德昌第一次变了脸色。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神庙之间那牢不可破的“规则”链接,竟在这股霸道得不讲道理的火焰炙烤下,开始动摇、震颤!
仿佛他这位执掌六十年的“典狱长”,突然在这座“监狱”里,撞上了个完全无视规则、更加凶残暴戾的狱霸!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嘶声怒吼,色厉内荏。
“我是什么东西?”
张烨笑了。
他那双眸子,已被金红色的妖火彻底吞噬,只剩下冰冷漠然,仿佛视众生为蝼蚁。
“我是——来取你狗命的东西!”
他动了。
脚下一踏!
轰——!!
一声巨响炸裂空气!
脚下那足以承受千钧重压的黑色岩石地面,竟如脆饼般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而他的身影,则如一颗挣脱物理法则束缚的金红色流星,逆流而上,裹挟着撕裂一切的呼啸风声,瞬息跨越十几米距离,出现在那脸色剧变的枯瘦老人面前!
那只燃烧着熊熊金红妖火的右手,五指猛然收拢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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