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有守军惊呼。
但那些旗帜……不是明军的日月旗,也不是清军的蓝底金龙旗。而是一种陌生的、暗红色的、绣着奇怪图案的大旗。
多铎在高台上也看到了。他眉头紧皱:“哪来的兵马?探马呢?为何没有预警?”
一个探马连滚带爬地冲上高台:“禀王爷!东面……东面来了一支大军!看旗号,是……是大顺!”
大顺!李自成的部队!
多铎脸色一变。李自成不是在陕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来不及细想了。那支大军至少有三四万人,全是骑兵,正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清军侧翼。
“传令!第二阵蒙古八旗,转向迎敌!”多铎急吼。
然而已经晚了。大顺骑兵如同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入清军侧翼。他们不与清军纠缠,而是直接冲向炮兵阵地和后勤营地——那里还堆放着大量粮草辎重。
混乱,彻底的混乱。
清军阵型被打乱,攻城的部队也受到影响,攻势为之一滞。
棱堡内,朱聿键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反击!把建奴赶出去!”
残存的守军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将冲入棱堡的清军又硬生生推了出去。赵铁柱甚至带着几十名骑兵从南门杀出,趁乱冲散了正在攻城的汉军旗一部。
多铎气得七窍生烟。眼看就要破城,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王爷,怎么办?”参领急问。
多铎死死盯着东面那支越战越勇的大顺军,又看了看虽然摇摇欲坠但依然屹立的凤阳城,咬牙道:“撤!”
“撤?”
“再不撤,就要被两面夹击了!”多铎不是莽夫,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传令,全军向北撤退三十里,重整阵型!”
鸣金声响起。清军如潮水般退去,丢下满地的尸体和器械。
凤阳城头,守军看着退去的清军,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清军退了!清军退了!”
朱聿键却没有欢呼。他扶着垛口,死死盯着东面那支正在清军阵中肆虐的大顺军。为首一杆大旗下,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正挥舞长刀,所向披靡。
那将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望向凤阳城头。
隔着数里距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朱聿键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能感受到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大顺军……为什么会来?
“殿下,”陈默捂着伤眼,声音嘶哑,“要……开城门吗?”
朱聿键沉默良久,缓缓摇头:“不。传令,全城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他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乱世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城外,大顺军击溃了清军的后卫,却没有追击,而是开始打扫战场——主要是收集清军丢下的粮草辎重。
半个时辰后,一骑从大顺军中驰出,直奔凤阳北门。骑士在护城壕外勒马,高声喊道:“大顺制将军李过,请见唐王殿下!”
李过!李自成的侄子,大顺军中最能打的将领之一!
朱聿键心头一震。他记得这个名字——在原本的历史中,李过后来联合南明抗清,成为“忠贞营”的主帅,也算一代豪杰。
“开瓮城小门,放他一人进来。”朱聿键下令。
片刻后,李过在亲卫的引领下登上棱堡。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一身铁甲上沾满血污,但眼神锐利如鹰。
两人在棱堡核心指挥室相见。李过打量了朱聿键一番,忽然抱拳:“唐王殿下守城十日,力抗八旗,李某佩服!”
“制将军远道来援,本王感激不尽。”朱聿键还礼,“只是不知……制将军为何会来凤阳?”
李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不瞒殿下,李某本是要去南京的——我家陛下听说南边立了个新皇帝,想去‘看看’。路过凤阳,正好撞见建奴攻城,顺手帮个忙。”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朱聿键知道绝没那么简单。李自成派人去南京,要么是招降,要么是示威。而“路过”凤阳,恐怕也是想看看这个能挡住清军的唐王是何方神圣。
“制将军此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李过大大咧咧地坐下,“李某就想问问殿下——凤阳还能守多久?”
朱聿键心头一凛。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
“制将军以为呢?”
“城破了七八处,守军死伤殆尽,粮草将尽,火药告罄。”李过掰着手指,“按常理,最多再撑三天。但殿下非常人,这座怪堡也非常堡,所以李某猜……还能撑五天?”
朱聿键不置可否:“制将军打算在凤阳停留几日?”
“明日便走。”李过道,“建奴虽退,但主力未损,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李某这点人马,可不敢久留。”
他顿了顿,看向朱聿键:“殿下可愿随李某南下?南京那边,我家陛下可以帮殿下说说话,封个王爷当当,总比在这孤城等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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