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一路跟在李麻子身后来到了工商新村,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拐进其中一栋楼房中,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了六楼。
大门咔嚓一声关上,大壮快步从5楼爬上去。
大壮左右看看,屏住呼吸正要贴到门缝上去听,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警惕的询问声:“你干什么的?”
大壮浑身一激灵,转身时已经换上一副憨厚相,“我姑让我来找我表哥的。”他挠了挠板寸头,操着浓重的乡下口音,“我第一次来这边,工商新村六楼,这里是卫国哥的家吗?”这年头叫卫国的一大把,十个里有一半都叫这个名字,大壮说找卫国一点儿都不引人怀疑。
楼道里穿蓝布衫的老头上下打量他,语气放松了些,“这家叫钱友德,不叫钱卫国,你是不是找错栋了?”
“钱友德?”大壮故作惊讶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防盗门,“这不是财务科的李卫国啊?”
老头摇了摇头,“这是市场管理科的,前面那栋倒是有个财务科的,你去问问看吧。”
大壮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唉,我对这儿不熟,行,大爷谢谢您了,我去前面那栋问问看。”说着快步往楼下跑。
那老头看着大壮的背影摇了摇头,“哪有人上门不带东西的,年轻人办事就是不牢靠。”他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右边的门进去了。
大壮跑下楼之后来到了门卫处,看门的老大爷正仰在藤编摇椅里打盹。老头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旁边掉了漆的搪瓷缸里飘着几片茶叶末,随着他的鼾声在茶水里打着转。进出的居民来来往往,老头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享受自己的。
“大爷。”大壮从兜里掏出红塔山,抽出一根递过去,“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头鼻子抽动两下,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精准地接过了烟。他把烟凑到鼻尖深深一嗅,皱纹里都沁出陶醉来,却又不舍得抽,小心翼翼地把烟别在了发黄的耳朵后头。
“什么事儿,你问吧。”老头眯缝着眼坐直了身子,蒲扇往腿上一拍,“这大院里,连谁家耗子洞朝哪开我都门儿清。”
大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那个市场管理科的钱友德......”
李麻子进了屋之后,钱友德的老婆王玲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李麻子那张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混着几道烟熏的黑灰,活像打翻了颜料铺子。更骇人的是那双红肿的手,上面鼓着好几个透亮的水泡。
“志强,你这是.....”王玲倒吸一口凉气。
钱友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看见李麻子过来也只是慢悠悠从报纸后面抬起眼皮,“志强来了啊。”
李麻子看见钱友德,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表叔,踉跄着走到钱友德对面哭诉起来,“表叔,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话音未落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把年纪的大男人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钱友德把报纸折好放到桌子上,他往后一仰倚在沙发背上,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没好气的看向李麻子,“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哎呀老钱!说话就好好说话,人家志强来找你也是遇上了难处。”王玲将茶水放到茶几上,伸手碰了碰钱友德的胳膊,“你看看你......”
王玲可是对李麻子这个远房表侄喜欢的紧,别看是个摆摊的,不体面,可是架不住钱多啊!
李麻子也有眼色,定期孝敬给家里送点儿钱和市场里时髦的衣裳,逢年过节的红包更是从没断过。自从他开始做生意了,自己家里的日子可是好过了太多。她们一家都是端着铁饭碗的,听着好听,可哪比得上实打实的钞票?
光是这两年,明里暗里塞给她的现金就有小五千,更别提其他东西了。去年儿子结婚,李麻子更是包了个厚得吓人的红包,比那些端着铁饭碗的亲戚都体面。
王玲眼角余光扫过李麻子鼓鼓囊囊的裤兜,脸上的笑意又热络了几分。李麻子可是她的钱袋子!这棵摇钱树,她可得护好了。
“志强啊,快别哭了,坐下说话。”王玲面上却摆出心疼的模样,抬手拉过一张椅子把李麻子摁上去,“瞧瞧这手烫的...哎呦,婶子我看着都替你疼。”话是这么说,但也没说给李麻子上点儿药。
李麻子被王玲按在椅子上,红肿的手掌在膝盖上不住地颤抖。他抹了把脸,烟灰混着泪水在脸上糊成一片,活像戏台上的丑角。
“表叔,您是不知道,”他哑着嗓子,“ 市场上新来一小娘们,就不是个东西!”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仅抢了我的生意,把市场上大部分的客人都揽走了,还掀了我的摊子把我和花花还有三个孩子打了一顿。”
王玲在一旁皱眉道:“哎呦,这也太欺负人了!哪来的小贱人,土匪似的,哪有抢人生意还打人的,这也太不要脸了。”断了李麻子的财路不就是断了她的财路吗,王玲能开心才怪,“这人背后站的哪尊佛啊,这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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