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晓峰和他母亲刘婶儿。”周劭介绍道。
许漾抬头望去,只见那母亲约莫五十出头,身材匀称结实,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却熨烫平整的蓝布褂子。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个圆髻,用黑色发网罩得严严实实,碎头发也都用黑色的卡子卡住。
她粗糙的手指关节微微突起,指缝里却干干净净,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整齐。耳后、脖颈这些容易积灰的地方也清清爽爽,整个人透着股利落劲儿。
看见许漾,她眉眼舒展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您就是许同志吧?”声音温和清亮,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没有半点求职者的畏缩。
她站姿笔直却不僵硬,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身前:“听周同志说您家需要个帮忙照看孩子的。”她目光转向许漾怀里的安安,眼神立刻柔和了几分,“这小娃娃长得真俊,跟年画上的胖娃娃似的。”
刘婶儿身后立着个铁塔般的年轻人,身高比周劭还要猛半头,宽厚的肩膀几乎把门框堵得严严实实。那身板结实得像座小山,肌肉虬结的臂膀把T恤撑得紧绷绷的,布料下的肌理线条隐约可见,仿佛随时都要爆开似的。
这青年生着张周正的脸,浓眉如墨,斜飞入鬓,偏生左眼角一道寸长的疤痕,将原本端正的相貌衬出几分煞气。最惹眼的是他那双嫣红的厚唇,在古铜色皮肤衬托下格外醒目,乍看活像刚吃了个小孩似的。
他安静地站在母亲身后,像头被驯服的猛兽,明明一身骇人的腱子肉,却小心翼翼地缩着肩膀,生怕碰坏了什么似的。
许漾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对母子——刘婶的干净利落与青年的凶悍模样形成鲜明对比。青年似乎察觉到视线,局促地抿了抿唇,这一抿倒把那骇人的唇色藏起大半,反倒显出几分憨厚来。
“快别在门口了,都进屋。”许漾笑得热络,招呼着吴晓峰母子进屋,“都坐下慢慢聊。”
吴晓峰跟着母亲在沙发上落座,刚一坐下,老式的木制沙发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
周劭凑到许漾耳边低声道:“怎么样,是你要的那种壮实吗?”
许漾悄悄拧了把他腰间的软肉,转头吩咐道:“老周,给客人倒杯水。”她拉了张椅子坐在两人的对面,准备开始面试。
许漾决定先面试吴晓峰。毕竟招个扛货的兼职比找保姆简单多了,要是这小伙子合适,她也省得再费工夫找其他人。
“晓峰是吧?”许漾轻拍着怀里的安安,语气轻松,“欢迎你今天过来,今天的对话更多是互相了解,不用紧张。”
周劭将凉茶放到茶几上,主动抱过安安坐在一旁。许漾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吴晓峰道:“我家老周都没跟我细说你的情况,要不你先简单自我介绍下?”
吴晓峰脊背挺直,双手规整地放在膝上,指节粗大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他开口时声音意外地清朗:“我叫吴晓峰,27岁,7年前是周哥手底下的兵,后来......”说到这突然卡壳,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后来因为打架致人受伤被部队开除。”他愧疚地看了眼周劭,“周哥也受我影响被批评教育。”
周劭对他笑了笑,,脸上不见半分芥蒂。吴晓峰又转头看向许漾,在看到许漾面上仍旧是平静,他心定了定,继续道:“因为受了处分,正经工作不好找。”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平时都是打零工。”
许漾微微颔首,回答的还算坦诚,没藏着掖着。许漾注意到,吴晓峰虽然长相凶悍,眼神却干净得很。从他进门起就保持着一种军人特有的警觉,坐姿挺拔却不僵硬,余光始终留意着四周动静,回答问题时目光专注地与她对视,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刘婶自然地接过话茬:“这孩子力气大,在工地都是扛两袋水泥的。”她拍了拍儿子紧绷的手臂,“就是性子太实诚,认死理,不太会变通。”
这反倒正中许漾下怀。许漾不需要人太灵活,反而是这种老实认死理的跟着她才放心。
“晓峰啊,”许漾开门见山,“这次主要就是陪着我去一趟穗港,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帮我扛包、搬货这些力气活。”她比划了下,“路途遥远,一包货至少四五十斤,少说也要五大包以上,会比较辛苦,你能行吗?”
吴晓峰眼睛一亮,腰板挺得更直了,“嫂子放心!我在工地扛的比这重多了。”声音洪亮得震得茶几上的茶杯微微颤动。
许漾看着吴晓峰那身能把T恤撑变形的腱子肉,心里已经拍板了。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食宿车票我这边包了,工资就按照市场价给5块钱一天,我再额外给出差补贴每天1块钱。你觉得......”
“太多了嫂子!”吴晓峰急得直摆手,“我在工地一天才三块五!”他黝黑的脸涨得通,“周哥当年对我有恩,我哪能......”
他这样许漾更满意了,“这是我的事情,和你周哥没有关系。”她语气温和却坚定,“我们公事公办,该怎样就怎么样,我之后会拟一份劳务合同,你考虑清楚我们就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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