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雨不知何时歇了,晨雾如纱,缠绕着法租界的洋楼尖顶,也漫进了陆景年位于老城厢的祖宅。苏清鸢指尖捏着那枚玄铁令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昨夜激战的余温仿佛还残留在令牌的纹路里——这是从幽蛇阁黑衣人口中逼问出的信物,也是他们追查“缠枝点翠簮”的唯一线索。
“你看这里。”苏清鸢将令牌凑到窗边的晨光下,玄铁表面泛着暗哑的乌光,经过昨夜的擦拭,原本被血污掩盖的刻痕愈发清晰。令牌正面是盘旋的幽蛇图腾,蛇眼镶嵌着两颗细小的墨玉,透着森冷的寒意;背面则刻着四个篆书大字,笔锋凌厉,带着几分邪气:“幽蛇七子”。
陆景年站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令牌上的纹路,指腹能感受到刻字时的力道,“这字体是清末的篆书变体,笔画间藏着刻意模仿的官印风格,却又带着草莽之气。”他眉头微蹙,“幽蛇阁我们追查了数月,只知其行事诡秘,专盗非遗宝物,却不知内部还有‘七子’之分。”
苏清鸢转动令牌,玄铁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昨夜那黑衣人说,此令牌是幽蛇阁核心成员的凭证,‘七子’各掌一责,分管不同的非遗技艺盗取之事。我们拿到的这枚,属于负责追查古簮的‘蛇目子’。”她抬眸看向陆景年,眼底带着疑惑,“可‘幽蛇七子’的名号,为何听着如此耳熟?”
陆景年沉吟片刻,转身走向祖宅深处的藏书阁。这座藏书阁是陆家世代传承之地,木质书架高耸入顶,弥漫着陈年纸张与檀香混合的气息,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古籍、拓片、字画,每一件都承载着家族的记忆。他走到最内侧的一排书架前,踮脚取下一个樟木匣子,匣子上着一把铜锁,锁芯已经氧化发黑。
“这是我祖父留下的遗物,里面藏着陆家历代搜集的秘闻拓片,或许能找到关于幽蛇阁的记载。”陆景年掏出腰间的钥匙,插入锁芯轻轻转动,“咔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匣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整齐叠放着数十张拓片,大多是碑刻、印章的复刻,边缘已经泛黄发脆。
苏清鸢凑上前,看着陆景年一张张翻阅拓片,指尖小心翼翼,生怕损坏了这些珍贵的物件。阳光透过藏书阁的花窗,在拓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模糊的文字和图案,仿佛是通往过去的密码。
“找到了。”陆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手中的拓片比其他的更为陈旧,纸质已经变得脆弱,上面的文字是用朱砂拓印的,虽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可辨。“你看这行字。”
苏清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拓片上刻着一段纪事,开头便是“光绪二十七年,有贪官姓卫,名启山,官至江南织造,掌宫廷御用织造之事,却暗通外商,盗取织造、玉雕、点翠等非遗宝物,贩往海外,中饱私囊……”
“卫启山?”苏清鸢心头一震,“我曾在苏州织造府的史料中见过这个名字,他是清末有名的巨贪,据说当年盗取的宝物不计其数,后来离奇失踪,朝廷派人追查多年无果,没想到……”
陆景年继续往下读,“启山有子名卫承泽,怀恨朝廷查抄家产,遁入江湖,创幽蛇阁,网罗亡命之徒,扬言要以非遗宝物中的玄机,复辟旧制,重振卫氏荣光……阁中设‘幽蛇七子’,分掌七类非遗技艺,寻机夺取古簮,以聚气之力,破天道之规。”
“原来如此。”苏清鸢恍然大悟,指尖再次抚上那枚令牌,“幽蛇阁的创始人是卫启山的儿子,他们盗非遗宝物、寻古簮,根本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复辟!”她想起之前被盗的缂丝古卷、玉雕图谱,那些都是非遗技艺的精髓,若是被他们用来作恶,后果不堪设想。
陆景年将拓片轻轻放在桌上,目光凝重,“我祖父曾说,陆家先祖曾是清末的翰林,奉命追查卫启山盗宝一案,可惜最终未能将其绳之以法,只能将查到的线索刻成拓片,留待后人。没想到,这桩百年旧案,竟然和我们现在追查的古簮案息息相关。”
“卫启山当年盗取的非遗宝物中,会不会就有古簮?”苏清鸢提出疑问,“‘三簮聚气,非遗归宗’,幽蛇阁既然知道古簮的秘密,想必卫承泽当年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古簮的力量,才会一心想要夺取。”
陆景年点头,“极有可能。拓片后面还记载,卫启山当年盗走的宝物中,有一件‘点翠云纹盒’,据说里面装着一件与点翠技艺相关的至宝,或许就是‘缠枝点翠簮’。”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卫承泽创立幽蛇阁后,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父亲当年藏匿的宝物,而古簮的力量,正是他们复辟的关键。”
苏清鸢拿起令牌,仔细观察“幽蛇七子”四个字,“如此说来,幽蛇阁的‘七子’,应该是卫承泽培养的七位核心弟子,分别掌握不同的非遗技艺,以便更好地寻找和利用非遗宝物。我们遇到的‘蛇目子’,专门负责追查古簮,想必知道更多关于‘缠枝点翠簮’的下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