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浸了墨的宣纸,沿着沪上的青砖黛瓦缓缓晕开。豫园的朱漆大门早已闭紧,门楣上的铜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混着园内隐约的虫鸣,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幽秘。
苏清鸢拢了拢身上的月白短衫,将“云纹玉骨簮”牢牢别在发髻内侧,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心头便安定了几分。她侧头看向身侧的陆景年,他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衫,袖口绣着暗纹,在昏暗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的“缠枝银叶簮”偶尔反射出一点冷光。身旁的沈知南则换了件灰布短打,背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装着撬锁的工具和夜行的必备物件,脸上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
“豫园的守卫虽不如巡捕房严密,但毕竟是名门望族常去的地方,夜里也有护院巡逻,咱们得速战速决。”陆景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沉稳,“清鸢,你对豫园的地形熟悉,引路的事就交给你了。知南,你负责探查周围动静,一旦发现有人靠近,立刻示警。”
沈知南用力点头,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铜哨,塞进嘴里试了试,发出一声极轻的锐响,随即咧嘴一笑:“放心吧陆先生,只要有风吹草动,我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苏清鸢点点头,目光投向豫园西侧的围墙。那围墙不算太高,墙头爬满了爬山虎,墨绿色的藤蔓在暮色中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西侧围墙外是条僻静的小巷,没有路灯,咱们从那里翻墙进去。”她说着,率先朝着小巷走去,脚步轻盈得像一片羽毛,落地无声。
陆景年和沈知南紧随其后,三人很快便来到小巷深处。沈知南放下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把折叠的铁梯,迅速搭在围墙上,动作麻利得不像话。“这是我特意准备的,轻便又结实,承重不成问题。”他拍了拍铁梯,示意两人先上。
陆景年扶着苏清鸢的胳膊,让她先攀梯而上。苏清鸢手脚灵活,借着藤蔓的掩护,很快便爬上了墙头。她探头往园内望去,只见园内的亭台楼阁在夜色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九曲桥横跨在荷花池上,桥身蜿蜒曲折,像一条蛰伏的长龙。池面上漂浮着几片残荷,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倒影在水中破碎成点点银光。
“下面没人,快下来。”苏清鸢压低声音喊道。
陆景年随后攀上墙头,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翻身跃入园内,稳稳落地。沈知南收起铁梯,也跟着跳了进来,落地时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子,石子滚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三人瞬间屏住呼吸,警惕地看向四周。过了片刻,见没有护院被惊动,才松了口气。沈知南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脚步放得更轻了。
苏清鸢领着两人,沿着回廊一路前行。回廊两侧的灯笼早已熄灭,只有远处几座亭子里还挂着几盏长明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窗棂洒出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路上偶尔能看到巡逻的护院,他们穿着青色的短打,手里提着灯笼,脚步沉重地走过。三人借着回廊的立柱和假山的掩护,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队伍,一路朝着九曲桥的方向靠近。
“九曲桥底的位置比较隐蔽,寻常人不会去那里,残卷应该就藏在附近。”苏清鸢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我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豫园游玩,曾在九曲桥下避过雨,记得那里有一块松动的青石板,下面似乎是空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荷花池边。九曲桥的桥身由汉白玉砌成,桥栏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雅致。池水里的荷花早已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茎秆,在水中微微晃动。
“我去探查一下周围的动静。”沈知南说着,便沿着池边悄悄走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清鸢和陆景年则踏上了九曲桥。桥面湿漉漉的,带着夜露的凉意,走在上面要格外小心。两人沿着蜿蜒的桥面缓缓前行,走到桥中央时,苏清鸢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桥下。
桥下的光线更暗,只能隐约看到水面的反光。苏清鸢蹲下身,借着远处长明灯的光晕,仔细查看桥底的青石板。那些青石板大小不一,排列得还算整齐,但其中一块明显与其他的不同,边缘有一道细微的缝隙,似乎是被人撬动过。
“景年,你看这里。”苏清鸢轻声呼唤。
陆景年蹲下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很快便发现了那块异常的青石板。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石板,石板纹丝不动。“这块石板应该是被人用机关固定住了,硬推是推不开的。”他说着,指尖在石板的边缘摸索起来,试图找到机关的所在。
苏清鸢也伸出手,与他一同摸索。两人的手指在冰凉的石板上轻轻滑动,过了片刻,陆景年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里似乎有一个圆形的按钮。“找到了。”他低声说道,指尖用力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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