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揉碎的金箔,漫过禁地的断岩残壁,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盘踞千年的阴霾。天空洗练得像一块澄澈的蓝宝石,连流云都飘得格外轻缓;曾被蚀渊晶化的大地虽仍满目疮痍,却已有细碎的新绿从石缝中钻出来,沾着晨露,透着劫后余生的坚韧。那些诡异的暗红雾气、令人窒息的恶念,尽数消散在晨光里,只余下空气里淡淡的草木清香,混着泥土翻涌的湿润气息。
苏婉婉一行人未着甲胄,一身素衣沾着些许风尘,如寻常归客般立在禁地边缘。不远处的山道上,数十道身影早已等候——那是花垣族的核心族人,为首的老妪头发花白如霜,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正是主持善后的大长老花芜。她曾在蚀渊侵蚀中拼死守住一丝清明,此刻望见苏婉婉的身影,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一方褪色的族纹帕子,快步迎了上来,脚步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圣女……不,婉婉小姐!”花芜走到苏婉婉面前,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却强忍着未落。她身后的族人齐刷刷停下脚步,在距苏婉婉三丈处站定,神情里是混杂着敬畏与感激的狂热。花芜深吸一口气,撩起洗得发白的裙摆,对着苏婉婉深深躬身——那不是寻常的行礼,而是花垣族仅在祭祀先祖时才用的“叩心礼”,双手交叠按在胸口,腰脊弯成九十度,几乎触及地面。
“感谢您驱散蚀渊阴霾,感谢您净化祖地,感谢您让我等蒙尘的灵魂重获自由!”花芜的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我花垣一族,终于重见天日了!”
她身后的族人也跟着行叩心礼,数十道身影齐齐躬身的瞬间,连山间的风都静了下来。苏婉婉连忙上前一步,伸手虚扶:“花芜长老快请起,诸位族人请起。”她的声音平和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花垣族与我血脉同根,守护祖地、解救族人,本就是我分内之责。从今往后,这片土地的生机,要靠你们亲手重建。”
简单的话语,像定心丸般落进每个人心里。花芜直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激动道:“小姐放心!老身已带着族人立下血脉血誓,此生必守护祖地,绝不负您的再造之恩!我等愿世代奉您为主,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苏婉婉微微颔首,并未拒绝这份忠诚——南疆根基稳固,对她日后探寻真相亦是助力。“不必称主,”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莹白的玉符,递到花芜手中,“此符含我一丝空灵之力,若遇紧急变故,捏碎即可与我产生感应。此地空间尚有残留不稳,核心区域莫让族人靠近,安心休养生息便是。”
花芜双手接过玉符,如捧至宝般贴身收好,重重点头:“老身谨记小姐吩咐!”
接下来的交接格外顺畅。萧战上前,将标注着危险区域的地图递给花芜,沉声说明禁地外围的警戒要点;墨衍则取出几具小巧的机关哨卫,演示着触发机制,“这些能预警陌生能量波动,至少能为你们争取一炷香的反应时间”;星衍也凑了过来,将一卷手绘的阵法图交给花芜,“此地残留纯净空间能量,按图布置‘聚灵阵’,既能加速土地恢复,也能抵御低阶邪秽”。
苏婉婉静静立在一旁,空灵之眼缓缓扫过这片土地。她能“看”到,源血之核崩碎后,仅余下一些零散的能量尘埃在空气中漂浮,如同无根的浮萍,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天地自然净化。禁地中央那片曾矗立黑暗门户的废墟,此刻已塌陷成一个浅坑,坑底竟有细小的泉水渗出,正慢慢浸润着干裂的土地。
日头渐渐爬上山头,金色的阳光洒在废墟上,映出粼粼水光。是时候离开了。苏婉婉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浅坑,心中默默告别——告别这里埋葬的先辈忠魂,告别母亲曾在此付出的牺牲,也告别那个在绝境中浴火重生的自己。
“保重。”她对着花芜等人轻轻说了一句,转身率先迈开脚步,银发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萧战、苏忘忧等人紧随其后,没有多余的告别,背影坚定而决绝。
花芜带着族人再次行叩心礼,直到苏婉婉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才缓缓直起身,对着禁地的方向,高声道:“传我命令,今日起,每日晨祭,为婉婉小姐祈福!”
……
离开禁地,踏入南疆湿热的山林,众人的心情都轻快了许多。空气中不再有腐败的腥气,取而代之的是阔叶树的清香、野果的甜腻,偶尔有鸟鸣穿林而过,虫嘶声也变得鲜活起来,一派生机盎然。苏婉婉刻意放缓了脚步,一是适应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二是借着赶路的间隙,感受这片土地的变化。
她的空灵之眼能清晰“看”到,地脉中涌动的能量比从前顺畅了许多,不再是从前那般滞涩浑浊,而是透着淡淡的青绿色——那是生机复苏的迹象。“蚀渊核心被毁,连南疆的地脉都松快了。”苏婉婉轻声感叹。
“可不是嘛。”苏忘忧走在她身侧,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我这医道灵心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生命气息浓了不少。假以时日,这里定会成为水草丰美的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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