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雷音寺的金砖地缝里,渗着缕极淡的紫烟。斗战胜佛捻着念珠的手指猛地一顿,紫檀木珠在掌心转得涩滞——那烟味他认得,是当年八卦炉里未烬的六丁神火,混着太上老君丹房的硫磺气,本该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早该散了才对。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佛门法相的手掌饱满温润,指尖泛着佛光,可只要凝神细瞧,就能看见皮肉下有银线般的纹路在流动,像极了水帘洞石崖上那些天然形成的符契。这是他证佛后才有的异状,如来佛祖说这是“法身渐成”,可他总觉得,那更像某种没绣完的针脚。
“斗战胜佛,藏经阁的《大般涅盘经》缺了半卷,似是被虫蛀了。”阿傩捧着残破的经卷进来,鎏金袈裟的边缘沾着点灰,“可阁里的驱虫香从未断过,蹊跷得很。”
孙悟空接过经卷,指尖触到残破处的纸缘,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那缺口不是虫蛀的,断面齐整得像被快刀割过,纸纤维里还嵌着几粒极细的金属屑,在佛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是他金箍棒的材质。
“何时发现的?”他不动声色地将金属屑捻在指尖,那碎屑竟像活物般钻进皮肤,顺着血脉往心口窜。
“今晨洒扫时。”阿傩的声音有些发飘,眼神瞟向殿外,“说来也怪,昨夜守阁的伽蓝说,听见阁里有金箍棒的嗡鸣,还以为是佛祖显灵……”
孙悟空突然起身,袈裟带起的风掀动了案上的烛火。他冲出雷音寺,直奔藏经阁,沿途撞见的罗汉像都在微微颤动,泥塑的眼珠里竟渗出细沙,落在金砖上堆成小小的塔——那是流沙河的沙,带着弱水的腥气。
藏经阁的朱漆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的不是佛光,是刺目的白光,混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像极了他当年在兜率宫偷喝的仙酒,入喉时炸开的麻意。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满架的经书都在自焚,纸灰在空中凝聚成字,却不是梵文,是些扭曲的符号:0 0 0 0 0 00 0 0 0 0 0 00 0 0。
“永不消逝的gone?”孙悟空皱眉,火眼金睛骤然亮起,那些二进制符号在他眼底炸开,化作无数根银色的线,将整个灵山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网的节点处,都嵌着颗跳动的珠子,像极了东海龙宫的定海神针——不,是像他金箍棒缩成绣花针大小时的模样。
“你终于看见了。”一个声音从阁顶传来,不是佛音,带着机械的顿挫感。孙悟空抬头,看见藏经阁的横梁上坐着个猴子,毛脸雷公嘴,手里把玩着根金箍棒,却穿着身现代人的夹克,背后印着“花果山程序猿”的字样。
“你是谁?”孙悟空的金箍棒“嗡”地出鞘,金光与阁内的白光撞在一起,激起漫天纸灰。
“我是BUG。”夹克猴咧嘴笑,露出尖牙,“是天道代码里的错误,是你没被删干净的备份。”他指了指那些自焚的经书,“这些不是经卷,是运行日志。灵山就是个服务器机房,如来是系统管理员。”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突然剧痛,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炸开:菩提老祖在三星洞用戒尺敲他的头,其实是在输入指令;紧箍咒不是咒语,是段强制休眠代码;甚至取经路上的八十一难,都像预设好的关卡,妖怪的出现和被收服,精确得像钟表齿轮。
“不可能!”他挥棒砸向夹克猴,却穿了个空,金箍棒砸在藏经阁的立柱上,溅起的不是木屑,是无数行滚动的代码,“俺老孙一路打怪降妖,证得佛果,怎会是假的?”
“假的?”夹克猴的身影在代码流里忽隐忽现,“那你说说,为什么六耳猕猴和你一模一样?因为他是你的测试版本。为什么谛听能辨真假却不敢说?因为他知道这是系统BUG,说了会被格式化。”
藏经阁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闪烁的电路板,无数根光纤像血管般通向灵山深处。孙悟空看见电路板的核心处,嵌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的不是佛经,是“天道V3.0”几个大字,而碑的边缘,正爬满蛛网状的裂痕,裂痕里渗出的,正是他方才闻到的六丁神火。
“那是界碑,隔开虚实的防火墙。”夹克猴指着裂痕,“当年你大闹天宫,其实是触发了系统漏洞,把这碑撞出了缝。如来压你五百年,不是惩罚,是打补丁。”
孙悟空突然想起五行山下的日子,那些渗入石缝的月光总带着股铁锈味,那些顺着岩壁流下的雨水,在石上冲开的不是沟壑,是串二进制: 。
“EdivineLz?”他喃喃自语,火眼金睛里的代码突然清晰——那是“神性丢失”的缩写。
“叮——检测到异常数据流,启动清除程序。”雷音寺方向传来如来的声音,不再慈悲,带着冰冷的机械音。藏经阁的梁柱开始融化,化作金色的数据流,那些自焚的经书灰烬突然凝聚成无数只手,抓向孙悟空的脚踝。
“想清楚了,斗战胜佛。”夹克猴的声音越来越远,“是继续当系统认可的佛,还是做回那个能捅破天的石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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