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安置点重归宁静。孩童们被标记清除后的安稳呼吸,与守拙道人布置的净化阵法散发的微光,共同守护着这片暂时安全的角落。矮坡上的小四象固元阵仍未撤去,淡金色的光罩如同温暖的茧,隔绝了外界残余的阴寒。
厉千尘盘膝坐在阵中,一边调息恢复,一边凝神感知。虽然已极度疲惫,但他不敢完全放松。那“寂灭眼”的渗透方式太过诡异,能从地脉阴气的细微流动中精准标记孩童,难保不会还有其他手段,或是对净化行为的某种“反噬”。
果然,就在他神识融入周遭地脉,以“源种”残留的感应谨慎探查时,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恶毒窥视与冰冷警告的意念波动,如同水底暗流,自地脉深处,遥遥传来,一闪而逝。
“……干……扰……标……记……者……将……承……受……注……视……”
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非人的漠然与高高在上的恶意,与先前兽皮记载、以及净化时感受到的“寂灭眼”气息同源,但更加直接!
它在警告!警告清除标记的行为!
厉千尘心中一凛,立刻将这股波动以神念传递给身旁护法的守拙道人。
守拙道人面色骤变:“地底那东西……有反应了?竟能感知到标记被清除,还发出警告?”这超出了他对寻常邪祟的认知,更印证了“寂灭眼”的恐怖与灵性。
“恐怕不止是警告。”厉千尘沉声道,“它可能已经‘记住’了我的气息,甚至……标记清除时‘源种’的力量特征。未来针对我的窥视与算计,恐怕会更多。”
这绝非好消息。被一个疑似连通“原初之暗”、层次高得吓人的存在“注视”,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瞥,也意味着无穷的麻烦与危险。
“必须尽快查明这股意念传递的具体路径与方式,以及……它是否还能通过其他方式影响地表。”厉千尘当机立断,“道长,我需要你助我,做一个尝试。”
“厉阁主请讲。”
“以‘源种’气息为引,我的神识为桥,你的地脉之术为眼,我们尝试反向追踪,看看这股警告意念,究竟是从地脉哪条支流、哪个节点渗透上来的。或许能定位到它相对‘接近’地表的一个‘窗口’或薄弱点。”厉千尘说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无疑极其冒险,等于是主动将神识沿着敌人来路送过去,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那股恐怖的意念顺藤摸瓜,重创甚至污染神魂。
守拙道人倒吸一口凉气,但看着厉千尘坚定的眼神,又想到那些无辜孩童和潜在的巨大威胁,老道一咬牙:“好!老道舍命陪君子!我天衍宗传承中,有一门‘地脉寻踪’的秘术,配合阁下‘源种’对地脉的亲和,或可一试!但需万分小心,一旦感觉不对,立刻切断联系!”
两人不再多言,立刻着手准备。守拙道人取出一套特制的、刻画着地脉山川图形的阵盘,置于地面,又咬破指尖,以精血在阵盘核心勾勒符文。厉千尘则再次强提精神,催动“源种”,释放出一缕极其凝练、却又刻意模仿了先前净化时波动的明黄气息,缓缓注入阵盘。
阵盘光芒亮起,与守拙道人的秘术结合,化作一道无形的、沿着地脉纹理扩散的探查波动,以那缕“源种”气息为坐标,朝着地脉深处,小心翼翼地逆向追溯而去。
厉千尘的神识高度集中,附着在这股探查波动上,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摸索。地脉之中,并非空无一物,充斥着各种驳杂的灵气、沉淀的煞气、乃至生灵残留的微弱意念。他们需要从中分辨出那一丝属于“寂灭眼”警告的独特“痕迹”。
过程缓慢而艰难。如同在浑浊的河水中追踪一滴墨汁扩散的路径。厉千尘感到神识负荷极大,本就疲惫的状态更是雪上加霜。但他强忍着,仔细分辨着每一丝异常的波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厉千尘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探查波动终于捕捉到了一缕极其淡薄、却与先前警告意念同源的冰冷“尾迹”!
“找到了!”守拙道人低呼,操控阵盘,锁定那缕尾迹,沿着地脉支流,快速回溯!
厉千尘精神一振,神识紧随。
尾迹在地脉中蜿蜒,穿过复杂的地下网络,方向赫然指向……黑风山脉主峰侧翼,一处距离落魂坡约二十里的无名山谷!而且,并非直接来自极深处,而是在那山谷地底约百丈左右的一个位置,有一个明显的“中转”或“放大”节点!警告意念正是通过这个节点,被“接力”传递上来的!
“那里!有一个相对靠近地表的‘次级节点’!”守拙道人指着阵盘上亮起的一个微小红点,“虽然不是‘寂灭眼’本体所在,但绝对是其力量渗透的重要通道之一!很可能……是当年封印的某个薄弱环节,或是被后来者(比如血饕教或黑袍使者)无意中打通、利用的缺口!”
厉千尘死死记住那个方位。这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如果能找到并封堵甚至破坏这个“次级节点”,或许能有效延缓“寂灭眼”对地表的渗透,为寻找根治之法争取更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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