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祭司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压落在镜峰之上,与这片天地的死寂法则融为一体,更添几分令人窒息的威严。血月的光芒似乎都因其降临而愈发黯淡。
苏漾四人刚踏上镜峰,便觉周身一沉,仿佛有万钧枷锁加身,灵能运转比在湖面时更加滞涩。峰顶那面布满裂纹的古镜虚影,在冥河意志的压迫下,光华剧烈摇曳,显得岌岌可危。
“藏头露尾!”埃伦骑士冷哼一声,冰蓝剑意冲霄而起,强行在沉重的压力中撕开一道缝隙,护住身后三人。他虽然无法精准锁定冥河祭司的真身,但这份敢于亮剑的决绝,本身便是最强的回应。
“呵……蝼蚁的挣扎,总是如此令人……愉悦。”那冰冷的意志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在众人心头回荡。下一刻,镜峰周围的血色湖水骤然沸腾!无数由冥河死气与诅咒凝聚的触手,如同巨蟒般从湖中探出,遮天蔽日地朝着镜峰缠绕而来,试图将整座山峰连同其上的所有人,一同拖入血镜之湖的深渊!
与此同时,镜峰本身也产生了异动!那些构成山峰的、无数沉寂的镜骸,此刻在冥河意志的侵蚀与引动下,内部残存的怨念、死气被彻底激发,发出尖锐的嘶鸣!一道道扭曲的、充满恶意的镜光从破碎的镜面中射出,无差别地攻击峰顶的所有活物!这些镜光不再蕴含“映照”真意,而是充满了腐蚀、混乱与灵魂撕裂的效果!
内外交攻,绝杀之局!
“磐石,千鹤,守住外围,抵挡湖中触手!埃伦前辈,我们上山!”苏漾瞬间做出决断。他能感觉到,冥河祭司的真身并未完全降临,其大部分力量用于维持对这片区域的掌控以及引动镜峰异变,其核心意志,必然附着在峰顶那面最重要的古镜虚影之上,或者说,在试图彻底污染、掌控它!
“好!”埃伦骑士剑光暴涨,化作一道冰蓝长虹,强行劈开沿途射来的混乱镜光与偶尔扑来的镜骸怨念,为苏漾开路。
磐石怒吼,岩铠之上土黄色灵光前所未有的凝聚,他双脚踏地(虽是无根之峰,但其守护意志与脚下镜骸产生微弱共鸣),一道厚重的岩土壁垒拔地而起,暂时阻挡住湖中触手的猛攻。千鹤玉盘悬浮头顶,清光洒落,形成一道净化领域,不断消磨着触手上附带的冥河诅咒,为磐石减轻压力。
苏漾紧随埃伦,身形如电,在混乱的镜光中穿梭。他并未过多理会那些攻击,掌心的镜纹灼热到了极致,与峰顶古镜的共鸣也强烈到了极点。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那面旋转的、挣扎的古镜虚影。
越靠近峰顶,压力越大,那些射来的混乱镜光也越发密集和强大。埃伦骑士的剑光开始变得迟缓,冰蓝护盾上出现裂痕。
“不能再前进了!这里的法则压制太强!”埃伦低吼,一道扭曲的镜光擦着他的臂铠而过,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其中的死气疯狂侵蚀。
苏漾却猛地停下脚步,不再向上冲击。他闭上双眼,《映心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心镜高悬,不再试图抵抗那股“葬镜”的压制,而是如同在第九十七章那般,开始主动“融入”,去理解,去共鸣!
但这一次,他融入的,不仅仅是荒原的死寂,更是这镜峰本身!是这无数镜骸中残留的、属于远古镜殿的悲壮、不屈,以及那最后一丝……对“镜”之本源的守护!
“吾乃当代镜纹执掌者,承镜殿薪火而来!”苏漾以神念为引,将自身的意志、镜元的波动,毫无保留地向着整座镜峰,向着峰顶那面古镜传递过去,“前辈英灵不灭,请助我一臂之力,驱除外魔,重燃镜光!”
他在赌博,赌这些陨落先贤的执念,对传承的渴望,远大于被冥河引动的怨愤!
刹那间,整座镜峰剧烈震动起来!无数镜骸发出的嘶鸣声中,开始夹杂起一些其他的声音——是模糊的战吼,是破碎的镜鸣,是最终陨落时那不甘的叹息!
一些射向苏漾和埃伦的混乱镜光,在靠近他们时,竟诡异地偏转了方向,射向了空处!甚至有一些较小的镜骸,自主飞起,挡在了那些致命的攻击之前,轰然破碎!
它们在回应!在无数岁月的沉沦与污染后,那深埋于本源深处的、对同源传承的认同与守护本能,被苏漾这缕新生的、纯粹的镜元薪火,短暂地点燃了!
“什么?!”冥河祭司的意志中第一次透露出惊怒,“区区残念,也敢违逆冥河意志?万镜……沉沦!”
他加大了力量输出,血湖触手更加疯狂地冲击着磐石和千鹤的防线,峰顶古镜虚影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其散发的纯净镜光迅速被灰暗的冥河死气侵蚀、覆盖。
苏漾趁此机会,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光华流转,他双手虚抱于胸前,体内混沌镜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凝聚、压缩!不再是单一的“归墟镜光”,而是试图将他所领悟的“映照”、“反弹”、“破镜”、“归墟”乃至刚刚感受到的“守护”与“传承”真意,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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