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清晨,林溪是被室友的惊呼声吵醒的。“下雪了!”上铺的张萌扒着窗户喊,声音里裹着雀跃,像颗炸开的糖球。她揉着眼睛坐起来,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灰蒙蒙的天空里果然飘着细碎的雪,像被谁揉碎的盐,轻轻落在光秃秃的树梢上,给枝桠裹了层薄薄的白。
手机在枕头边震动,江熠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得欢快。“下楼,”他的声音带着点喘,背景里能听见踩雪的“咯吱”声,“我妈熬了红薯粥,还炸了糖球,说初雪天吃点甜的,心里才暖和。”
林溪套上羽绒服,围巾绕了三圈,连耳朵都裹得严严实实,才敢推开宿舍门。楼道里的窗户结着冰花,像幅天然的画,她踩着楼梯往下走,每一步都听得见自己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短暂的雾。
宿舍楼门口的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把地砖染成了淡白。江熠站在雪松树下,怀里抱着个保温桶,羽绒服的帽子上落着层雪,像撒了把糖霜。他脚边堆着两个小雪人,歪歪扭扭的,用树枝做的胳膊,红豆当的眼睛,看起来憨态可掬。“等你好久了,”他把保温桶往她手里塞,桶身的烫透过手套渗过来,“雪人是我刚堆的,右边那个是你,戴了围巾的。”
林溪看着那个系着红围巾的小雪人,忽然笑出声——江熠用红绳给它缠了圈“围巾”,像极了她常戴的那条。“鼻子是用胡萝卜头做的,”他指着雪人尖挺的红鼻子,“早上削红薯时特意留的,说这样才像你,总爱红着脸。”
保温桶打开时,红薯粥的甜香混着糖球的焦香涌出来,像团暖烘烘的云。粥里的红薯炖得软烂,粉粉的瓤混在米香里,红糖的甜漫在舌尖,熨帖得人心里发暖。“里面放了桂圆,”林溪舀起一勺,看见颗饱满的果肉,“比食堂的白粥甜多了。”
“我妈说初雪天要多放糖,”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袋,往她手里塞,“糖球还热乎着呢,刚出锅就装进来了,外面裹的芝麻没掉多少。”
油纸袋里的糖球圆滚滚的,焦黄色的外皮裹着层白芝麻,像撒了把碎星。林溪拿起一个,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吹了吹气咬下去,脆壳裂开的瞬间,麦芽的甜混着花生的香在嘴里炸开,烫得舌尖发麻,却舍不得松口。“里面放了花生碎,”她含糊不清地说,糖渣沾在嘴角,像只偷食的小松鼠,“比校门口大爷炸的还脆。”
“我妈说要放熟花生,”江熠帮她擦掉嘴角的糖渣,指尖带着点凉,“还得加把核桃碎,说你爱吃坚果,特意多放了两勺。”
她忽然发现他的手背通红,指关节处冻得发僵,虎口还有道细小的划痕,像被树枝划的。“肯定是堆雪人时弄的,”林溪拉过他的手,往他掌心呵气,“跟你说过戴手套,偏要逞能,现在冻成这样。”
“堆雪人戴手套不方便,”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羽绒服口袋里塞,“你手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捂捂。”
两人踩着雪往教学楼走,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唱首冬天的歌。路边的雪松挂满了雪,像穿了件白棉袄,风过时,雪沫簌簌往下掉,落在脖子里,凉得人缩脖子。“你看那棵松树,”江熠指着操场边的老松,“像不像去年圣诞节我们装饰的圣诞树?”
林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松枝被雪压得弯弯的,果然像棵落满雪的圣诞树。“去年你把袜子挂在上面,”她笑着说,“结果被风吹跑了,找了半天才在灌木丛里发现。”
“那袜子里还装着给你的苹果呢,”他挠了挠头,耳尖在冷空气中红得像樱桃,“我妈说初雪天吃苹果,一冬天都不生病,等下给你塞个在书包里。”
早自习的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同学们都在讨论初雪,叽叽喳喳的像群麻雀。林溪啃着糖球背单词,麦芽的甜混着墨香,在空气里悄悄漫开。江熠的笔记本上画着两个雪人,手牵着手站在松树下,旁边写着行小字:“小雪的甜,要和溪溪分着尝才够暖。”
课间操时,江熠塞给她个小盒子,蓝底白花的锦缎面,上面绣着片雪花,针脚细密得像真的。“给你的小雪礼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睫毛上还沾着点雪沫,“里面是副耳罩,毛茸茸的,你总说耳朵冻得疼。”
耳罩是兔子形状的,白色的绒毛软乎乎的,耳朵尖缀着两个小红球,戴在头上像只乖巧的小兔子。林溪对着同桌的小镜子照了照,绒毛蹭着脸颊,暖得让人想眯起眼睛。“这绒毛摸着真舒服,”她举着耳朵晃了晃,红球球在眼前跳,“是我收到过最可爱的礼物。”
“我妈说要买最好的兔毛,”他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手宝,是卡通雪人图案的,“说软和不扎脸,我挑了好久才选的兔子款,觉得你戴肯定好看。”
中午的雪下得大了些,像无数只白蝴蝶在天上飞。两人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点了两碗麻辣烫,热气腾腾的汤里飘着青菜和丸子,白雾把玻璃糊成了朦胧的画。江熠把自己碗里的鹌鹑蛋都夹给她,说“我不爱吃带壳的”,其实她知道,他是想让她多吃点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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