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沙堡的夜凉得浸骨,唯有疗伤室的陶炉泛着暖光,将沙烈长老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枯瘦的手指捏着沙晶粉调成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一名年轻控沙者的伤口上 —— 那伤口泛着淡黑,是被沙煞侵蚀的痕迹,而这伤,追溯根源,是他被沙魂咒控制时,亲手引煞影卫闯入聚居地所致。
“长老,您轻些……” 控沙者疼得抽气,却还是强笑道,“俺知道您不是故意的,当时您被沙魂咒缠得紧,换谁都撑不住。”
沙烈的手猛地一顿,药膏勺落在陶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上面还留着沙魂咒侵蚀的淡黑纹路,像一道洗不掉的烙印。昨夜处理阿木伤口时,他就不敢细看 —— 阿木胸口的九煞符,是他被煞心长老胁迫着画的;那些被掳走的族人,是他误信 “只要配合就能保族人平安” 的谎言,亲手暴露了聚居地的秘道。
“不是故意…… 就能抵消过错吗?” 沙烈的声音沙哑得像被沙砾磨过,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黑沙城的方向,夜色里那座城池泛着淡黑煞气,像一头蛰伏的凶兽,“阿木的爹娘,还有三长老,都是因为我…… 才被煞影卫抓去当祭品的。”
陶炉里的沙枣粥咕嘟冒泡,石敢当端着粥碗走进来,正好听见这话,粗声粗气道:“长老,俺上次被玄冰子冻住的时候,还差点把公子的玉珏扔了呢!犯错不可怕,怕的是不敢补!” 他把粥碗塞到沙烈手里,指了指趴在自己肩头的小沧汐 —— 幼崽正用触须捧着一颗晒干的沙枣,递到沙烈面前,莹光粒轻轻晃,像在说 “别难过”。
沙烈接过沙枣,指尖触到触须的温软,眼眶突然发热。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接任长老时,族里的老族长拍着他的肩说:“沙陀族的长老,不是要多厉害的控沙术,是要护着族人,哪怕用命换。” 可他呢?不仅没护住,还成了害族人的 “帮凶”。
“沙烈长老。” 洛灵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中拿着返煞总图,“我们查过了,北门的煞引点在旧沙晶矿坑 —— 那是沙陀族百年前的矿脉,里面有先祖布下的护脉符,只有你的血脉能激活。”
沙烈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沙枣掉在地上。旧沙晶矿坑,是他小时候跟着父亲采矿的地方,父亲曾说那里藏着沙陀族的 “脉魂”,只要血脉足够纯净,就能引动矿脉灵气护族。可他现在,连自己的血脉都被沙魂咒污染了。
“我不行。” 沙烈后退一步,后背抵着冰冷的石墙,“我的血脉里有煞心长老的咒印,靠近矿坑只会激活煞引阵,反而会害了你们。”
“俺陪你去!” 石敢当突然把巨斧往地上一拄,冰灵之力顺着斧刃蔓延,在地面凝成一层薄冰,“俺的冰灵能冻住咒印的煞气,小沧汐还能净化,再加上公子的玉珏,肯定没事!”
小沧汐们立刻从石敢当肩头跃起,莹光粒在空中拼成沙陀族的 “守护图腾”—— 那是沙烈小时候教族里孩子画的图案,此刻泛着淡蓝微光,落在沙烈的手背上,像一道温暖的印记。
沙烈看着手背上的莹光,突然想起被抓的三长老临行前对他说的话:“沙烈,别被咒印困住,你是沙陀族的长老,你的血脉里藏着先祖的守护力,不是煞心长老能污染的。”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沙枣,塞进嘴里 —— 甜意混着微涩,像他此刻的心境。“好。” 沙烈握紧腰间的沙晶短杖,杖身上的沙漠之鹰图腾泛着淡黄微光,“我带你们去旧矿坑,只是…… 若我再被咒印控制,你们别犹豫,用镇沙玉珏废了我的血脉。”
楚苍澜走上前,将一枚温玉塞进沙烈手里 —— 是镇沙玉珏的碎片,带着淡淡的土黄灵气:“你的血脉是沙陀族的希望,不是累赘。这玉珏碎片能暂时压制咒印,我们一起,不会让你再被控制。”
众人即刻出发。沙烈带着他们走沙陀族的秘道,通道壁上嵌着会发光的沙晶,是百年前族人采矿时留下的照明晶,此刻泛着柔和的光,照亮了壁上的刻痕 —— 那是历代沙陀族人的名字,包括他父亲的。
“前面就是旧矿坑了。” 沙烈停在一道隐蔽的沙岩门前,从怀中掏出半块沙晶钥匙,与楚苍澜手中的另一半拼合,“这门是先祖用沙晶和血脉封的,只有沙陀族的血继者能打开。” 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钥匙上,沙晶钥匙瞬间爆发出土黄光芒,沙岩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浓郁的沙脉灵气扑面而来,却在深处缠着淡黑煞气。
矿坑内部比想象中广阔,地面铺着细碎的沙晶,头顶的矿道支架上还挂着当年采矿用的沙绳。最深处的石台上,三枚泛着黑黄的沙煞晶嵌在矿壁里,正是九煞聚灵阵的北门煞引点,周围站着十几名煞影卫,手中握着淬了沙煞的沙晶短刃,还有几名被煞气控制的沙陀族控沙者,眼神空洞,动作僵硬。
“是阿泽他们!” 沙烈的声音发颤,那几名控沙者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擅长用沙晶引动矿脉灵气,此刻却成了煞影卫的傀儡,“都是我…… 若不是我当初被控制,他们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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