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裹着鬼方本岛,像块浸了冥煞的湿裹尸布,缠了七日七夜。这七日,岛上的空气沉得能拧出水,守军的神经绷得比弓弦还紧——混沌的骚扰没断过,却总点到即止,像藏在雾后的毒蛇,吐着信子耗着所有人的意志。
唯有小夭这边,藏着暗涌般的变化。
在相柳的“镜心诀”点拨下,她体内的月华之力像通了灵,不再是时灵时不灵的星子,反倒成了能穿雾的丝线。起初只能感知岛屿周边几里,可越练心越静,那丝线探得越来越远、越来越细。她能“摸”到雾里冥煞粒子的疏密,能“听”到深海里被污染的海兽呜咽,甚至能隐约察觉到某些地方的空间在微微发颤,像被人按揉的薄纸。
她成了雾里最灵的一只眼。
相柳照着她的感知调防御、设陷阱,好几次精准截杀了混沌的侦察队。守军看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需要保护的夫人”,慢慢变成了藏着敬畏的信赖——谁都知道,这位看似柔弱的姑娘,能在雾里看清危险。
这日深夜,万籁俱寂,连海浪都压着声息。小夭在偏殿静坐,心神顺着月华之力往外铺展,这次她特意往西北方探去——那是死寂海岭的方向,总让她心头发紧。
月华之力像在粘稠的泥沼里跋涉,冥煞粒子刺得灵觉发疼,可她咬着牙没退。十里,二十里,三十里……就在感知快到极限时,她猛地“撞”进了一片墨黑的雾区!
那地方的冥煞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正绕着一个中心点缓缓旋转,形成一个数百丈宽的巨涡!涡心的空间扭得不成样子,透着能吸走魂魄的吸力,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涡底传来无数生灵的哀嚎,还混着亵渎神明般的吟唱,像极了上次在死寂海岭“看到”的祭坛,却比那规模大上数倍,邪劲也烈得多!
“相柳!”小夭猛地睁眼,脸色白得像纸,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西北方向!四十里外!有个巨大的能量旋涡!是混沌的传送阵,或者……献祭通道!”
相柳原本守在不远处闭目调息,闻言瞬间睁眼,紫眸里爆起骇人的光。他一步冲到水镜前,双手按上法阵核心,磅礴妖力涌进去,可水镜里依旧是一片混沌,只剩模糊的能量乱流在晃。
“具体方位?稳不稳?周围有守卫吗?”他语速极快,声音冷得像冰。
小夭强忍着眩晕,攥紧衣角回忆:“偏北三十度,四十三里左右!漩涡边缘在颤,不算稳……但外围有层硬壳似的能量屏蔽,我探不进去!”
相柳没半分犹豫,对着传讯法阵沉喝:“沧溟!大长老!西北四十三里,偏北三十度,锁定目标!所有远程法阵对准那里!水影小队,立刻出发,抵近确认!”
命令刚落,整座岛像被唤醒的巨兽。隐藏在山体内的巨型弩炮缓缓转动,炮口泛着冷光;三艘“水影”潜舟像离弦的箭,悄无声息滑入雾里的海水,瞬间没了踪影。
小夭虚脱地靠在软榻上,指尖还在发颤——刚才那一下超远感知,几乎抽干了她的心神。相柳递来一杯温热的参茶,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你确定?”
“确定!”小夭接过茶,声音还有点发虚,却异常坚定,“那感觉太邪了,和死寂海岭的祭坛一模一样,只是更凶!”
相柳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一次次精准预警,早已攒够了信任。
等待的时光像被拉长的丝线,每一秒都熬人。小夭试着再往水影小队的方向探,可距离太远,雾又浓,只能感觉到三缕微弱的气息在往前挪,像投入深海的石子。
约莫一个时辰后,传讯法阵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杂音,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
“确认目标!是超大型空间通道!正在稳定!周围有大量高阶守卫!我们被发现了!请——”
话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滋滋的忙音。
“水影小队失联了!”沧溟的声音从法阵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
殿内的空气瞬间冻住。牺牲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所有远程法阵!饱和攻击!发射!”相柳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冷得像万载寒冰。
轰!轰!轰!
数道耀眼的能量束穿透浓雾,直扑西北方的黑点!闷雷般的爆炸声隔着数十里传来,连岛屿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浓雾被震得剧烈翻腾,露出底下一片混乱的光影。
攻击命中了!
可水镜里反馈的画面,让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那能量旋涡被炸开一道口子,缩小了几分,却没崩碎!涡心的邪光晃了晃,竟开始慢慢修复,像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
更可怕的是,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意志,从旋涡深处猛地探了出来!那意志里全是贪婪和毁灭的欲望,像冰冷的毒蛇,扫过整片海域,最后死死钉在了鬼方本岛!
“吼——!”
一声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炸在灵魂里的咆哮,让修为稍弱的战士当场抱头惨叫,耳鼻溢血!连笼罩全岛的防御光罩,都剧烈荡漾起来,像要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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