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啊，路上捡的。”
多宝捻着圆滚滚的下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捡了片枯叶。
他指尖悬着的半尺高雕像泛着暗哑的金光，明明是先天神金铸就，却透着股死气沉沉的滞涩，连周遭的灵气都绕着它走。
“捡的？”
玄昭猛地拔高了声调，金色长袍下摆被惊起的气流掀得微动，“这等先天神物都能捡？到底你是天命之子，还是我是天命之子？”
他凑上前，瞳孔里映着雕像的纹路，满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先天神金需得在龙脉深处或是混沌裂隙中孕育，寻常修士踏遍洪荒都未必能得一片碎屑，眼前这胖子居然说“捡的”？
“就是捡的啊。”
多宝撇了撇嘴，胖乎乎的手指戳了戳雕像表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虽说是神金，却连半分灵韵都没有，跟路边的顽石也差不多，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顿了顿，斜睨着玄昭：“再说这天命之子，不是师兄你当初在不周山上自封的吗？怎么这会儿还当真了？”
多宝虽负天生“无宝”命格，可身为多宝鼠一族，对先天之物的感知远超常人。
方才那雕像躺在草堆里，若不是他能嗅出神金特有的“铁锈”味，恐怕真要错过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玄昭被噎得语塞，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却又落回雕像上。
按常理，先天神金的灵智孕育该比神石容易才对，毕竟神金本体坚硬，能抵御岁月侵蚀。
可眼前这雕像，精、气二韵虽已齐备，唯独“神”字空缺，就像个没魂的空壳，实在离谱。
就连当初他遇到的苍辉，虽灵智未全，好歹还能散出些微弱的意识波动，这天地初开时便诞生的神金，灵韵竟比“草木”还呆滞。
“天生完整，自当遭天妒。”
多宝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摆了摆手，语气里听不出半分委屈，“师弟我不也带着‘无宝’的命格嘛，师兄你这般修炼到完美境界的人物，哪会懂我们这些‘完美者’的痛苦？”
“你是荒野神驴粪吃多了？不会说话就别说！”
玄昭被这话刺得额角跳了跳，周身骤然腾起金绿色的光晕。
他指尖掐诀，磅礴的造化生机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雕像裹成了一团光茧。
金光与绿意交织，原本滞涩的神金表面渐渐泛起莹润的光泽，雕像眉眼间仿佛有了几分灵动。
可那层“活气”始终浮在表面，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没能真正渗入内里。
玄昭眉头拧得更紧，喉间溢出一声轻呵。
刹那间，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剧烈翻腾，游离的造化生机凝聚成一道手臂粗的青玉雷霆，带着噼啪的脆响，直直朝着雕像劈落！
“轰——”
雷霆砸在神金上，没有预想中的炸裂，反倒是雕像的面容竟缓缓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嘴角微微下撇，像是被惊雷唤醒了深埋的意识。
玄昭眼神一凝，屈指对着不远处的镜湖虚虚一摄。
湖水瞬间化作万千缕银色丝绸，如活物般缠上雕像，顺着它的眉眼、脖颈、衣襟蜿蜒而下。
就在丝绸裹住雕像心口的刹那，雕像周身猛地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九窍之中同时涌出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天地间的灵气如奔涌的江河，疯狂朝着雕像体内灌去。
它原本僵硬的手指微微蜷缩，眼睫颤动，竟真有了活过来的迹象。
“金水相生？”多宝张大了嘴，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师兄这手段，当真是妙到毫巅！”
他原本还觉得这雕像没救了，没想到玄昭竟能以造化雷霆破局，再借湖水之精引动神金本源，硬生生将这尊“死物”点活了。
金光渐敛时，那尊神金雕像已化作个三尺高的女童。
她一身金纹素裙垂至脚踝，裙摆缀着细碎的流光，乌黑的发髻上别着枚神金打造的小簪，肌肤莹润得像是凝了晨露，唯有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懵懂。
见玄昭与多宝望来，女童当即屈膝，小小的手拢在袖间，其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
“多谢二位仙长点化，此恩金灵铭记于心。”
她说着，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方才玄昭那道造化雷霆与湖水精气，不仅引动了她的神元，更让她从混沌中觉醒了灵智，连带着记起了自身乃是先天神金所化的本源。
“谁？金灵？”
玄昭诧异，眼睛瞪的老大。
一旁的多宝刚要开口打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钟声，震得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紧接着，漫天霞光自天际铺落，祥云缭绕间，一道身着紫袍的身影踏空而来。
“师尊？”
“师叔？”
玄昭和多宝目光骤缩有些诧异的看着通天，随后躬身行礼。
通天没搭理他们，目光落在那金衣女童身上，眼底掠过一丝赞许：“先天神金，灵智初开便有如此根骨，倒是块好料子。”
他话音落，抬手对着女童虚引，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她扶起身，“你本是天地初开时的神金，可愿拜入我门下，随我修行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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