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的马蹄声被腊月寒风揉碎在巷口,苏惊盏掌心的玄铁令还留着他指腹的余温,转身踏入暂居处时,檐角冰棱突然崩裂,“啪”地砸在青石板上。刚跨进门槛,晚晴就攥着她的衣袖扑过来,声音发颤:“小姐!外面全是骂您的人,小报都印疯了!”昏黄灯笼光里,女孩眼底的红血丝像极了前世自己被诬陷时的模样。
苏惊盏解披风时抖落的雪沫溅在桌案上,瞬间融在那几张皱巴巴的小报上。“苏府嫡女弑父夺符,勾连战神谋逆”——黑体字被水渍晕开,倒比昨夜天牢里父亲淬毒般的“白眼狼”更刺目。她指尖抚过“弑父”二字,粗劣的麻纸磨得指腹生疼,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指甲嵌进她掌心的痛感,那是比流言更真切的疼。
“卯时就传遍了!”晚晴把暖炉塞进她手里,声音带着哭腔,“货郎说是三皇子府幕僚透的信,现在街头都在说您给丞相下了毒,还说您和萧将军……”话没说完就被苏惊盏按住。热茶雾气漫上眼帘,她清晰记起前世被苏令微诬陷偷钗时,自己缩在房里啃指甲的狼狈——那时没有玄铁令,没有撑腰的人,只能任由流言啃噬。可此刻掌心令牌的纹路硌着皮肉,那点疼让她瞬间清明:这不是风言风语,是赵珩要置她于死地的刀。
苏惊盏捏着茶盏的指节泛白,茶水晃出细小的涟漪。她想起前世被苏令微诬陷偷盗时,也是这样满城流言,那时她只会缩在房里哭,等着父亲或许会有的垂怜。可如今掌心玄铁令的纹路硌着皮肉,那点疼让她瞬间清明——流言从来不是风刮来的,是有人故意撒下的种子,要借世人的唾沫淹死她。
“备车,去御史台。”苏惊盏将玄铁令塞进衣襟,冰凉金属贴着心口,竟熨出几分底气。晚晴急得跺脚:“外面全是扔烂菜叶的!”“越躲越像真的。”她取过镜前的鎏金莲花簪,那是母亲留的遗物,簪尖划过鬓角时触到皮肤的凉,“他们想让我当阴沟里的鼠,我偏要站在太阳底下。”素色襦裙衬得她眉眼冷冽,转身时裙摆扫过暖炉,火星子溅起又落下,像极了她压在心底的火。
马车刚出巷口就被堵得严严实实。烂菜叶砸在车帘上发出闷响,骂声像腊月的寒风往缝隙里钻:“不孝女滚出来!”“把兵符交出来!”晚晴吓得捂住脸,却听见车帘“哗啦”被掀开。苏惊盏立在车辕上,玄色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清冷的目光扫过人群,竟让喧嚣霎时矮了半截——这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苏嫡女,是敢拽庶妹下水、斗倒继母的狠角色。
“大胤律第三十七条:造谣诽谤朝臣者,杖五十;涉及通敌构陷者,斩立决。”她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上。人群骚动间,一个穿粗布袄的汉子跳出来:“三皇子府都证实了!你爹就是你害的!”苏惊盏挑眉,缓步走下马车,靴底踩碎地上的薄冰:“三皇子府有证据?为何不呈给御史台?反倒要你这市井小民传话——还是说,这五两银子,买你当枪使?”她突然逼近,汉子慌忙后退时,腰间劣质玉佩滑出来,边缘“赵”字清晰可见。
苏惊盏目光落在那汉子腰间——一块成色劣质的玉佩,边缘刻着极小的“赵”字。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翻身下车,玄色裙摆扫过地上的积雪:“三皇子府的人既证实了,为何不将证据呈给御史台?反倒要通过你这样的市井小民传话?”她上前一步,那汉子下意识后退,撞在身后的人身上。
“我爹入狱,是因北漠兵道地图、密使通信、管家供词——这三样铁证全在御史台卷宗,今日便可对外开放查验!”苏惊盏抬手,直指那汉子腰间玉佩,“倒是你,揣着三皇子府的物件,替人散播谣言,就不怕掉脑袋?”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沉,“若我要弑父,早在他给我母亲灌附子汤时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他通敌叛国东窗事发?”“附子汤”三字一出,人群哗然——苏丞相害发妻的旧事,本就有流言暗传。
有人悄悄收起了烂菜叶,苏惊盏余光瞥见人群外穿青衫的身影——袖口绣着三皇子府的云纹,正往巷尾溜。“至于我与萧将军私通?”她冷笑一声,“萧将军镇守云漠关十年,我十五岁前从未出苏府半步,难不成是魂魄去边关私会?”这话逗得人群里有人发笑,她趁机拔高声音,“谁再敢散播此谣,污蔑忠良,我苏惊盏拼着这身骨头,也必告到御前!”
话音未落,马蹄声如惊雷炸响。萧彻的副将带着禁军疾驰而来,玄铁铠甲反光刺目,翻身跪地时震得地面发颤:“苏小姐,萧将军恐您遇险,特命属下护驾!”禁军上前扣住那汉子,玉佩“当啷”落地。副将捡起玉佩,冷声道:“冒充皇子府属官造谣,拿下!”人群彻底静了,有老者叹道:“看来是我们错怪苏小姐了”,随即有人捡起小报狠狠踩在脚下。
马车重新启动时,苏惊盏掀开车帘回望,见百姓们正围着被押的汉子议论,有人捡起地上的小报狠狠踩了几脚。晚晴松了口气:“小姐,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苏惊盏却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眼神沉了沉:“这只是开始。赵珩没拿到兵符,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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