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照明灯昏黄、稳定的光芒,铺洒在积满灰尘和油污的金属廊道地板上,将沈岩和林婉蜷缩在墙角的疲惫身影拉长、扭曲。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机油、锈蚀金属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沉闷气息,与地底那种甜腻腐败和疯狂规则脉冲的压迫感截然不同。这种“正常”工业环境的熟悉感,此刻却如同奢侈的馈赠,让他们几乎要沉溺在这份短暂而虚假的安全感中。
然而,现实很快将疼痛和虚弱拉回焦点。沈岩感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和内脏撕裂般的痛楚,口中血腥味不断上涌。林婉则靠在他肩侧,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挣扎,左手传来的灼烧剧痛如同持续的电击,而更深处是精神力彻底枯竭后留下的、仿佛大脑被掏空般的虚无与钝痛。
他们需要处理伤口,需要水,需要哪怕片刻不被打扰的休整。但廊道空旷,两侧是紧闭或破损的金属门,头顶管道纵横,脚下灰尘中那几枚指向深处的新鲜脚印,如同无声的警告,提醒着这里并非无人之境。
“不能……在这里久留。”沈岩强迫自己从濒临昏迷的状态中抽离,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下气音。他轻轻摇了摇林婉。
林婉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涣散了几秒才重新聚焦。她看到了灯光,看到了金属墙壁,也看到了沈岩惨白的脸和嘴角未干的血迹。记忆碎片涌回——炸裂的扳手、开启的阀门、狂暴的能量反冲……
她尝试动了一下左手,剧痛让她瞬间冷汗淋漓,倒吸一口冷气。左手掌心一片焦黑,皮肤皲裂,原本微光流转的银光印记此刻黯淡无光,仿佛一块烧焦的疤痕,只残留着隐隐的、深入骨髓的刺痛和一种奇异的**空洞感**——仿佛某种与她紧密相连的东西被强行撕裂、掏空了。
印记……受损了。不仅仅是能量耗尽,而是结构性的创伤。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慌,甚至超过了身体的痛苦。
“先找个……相对封闭的地方。”林婉用尽力气,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话语,目光扫向廊道两侧的门。大多数门紧闭,门牌模糊。其中一扇门虚掩着,门牌上隐约可见“**工具间/应急物资 (Gamma-7)**”的字样。
工具间……或许有残留的物资,至少能提供一个暂时遮蔽的角落。
沈岩点头,强撑着墙壁站起,几乎将全身重量压在墙上。他伸手去扶林婉,林婉咬着牙,用未受伤的右手撑地,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站起,右腿一阵发软。两人如同两个破损的玩偶,互相倚靠着,一步一挪地走向那扇虚掩的工具间门。
沈岩用肩膀顶开门,战术意识让他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也先侧身,用身体掩护着林婉,警惕地看向门内。
工具间不大,约十平米。靠墙是几排锈蚀的空货架,地上散落着一些无用的包装袋和碎裂的零件。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损的塑料箱。空气更加沉闷,灰尘更厚。但重要的是,没有菌毯,没有异常的气味,也没有活动的迹象。
至少看起来是安全的。
沈岩先进入,快速扫视一圈,确认没有隐藏威胁,然后才将林婉扶进来,让她靠坐在相对干净些的墙边。他返身,用尽力气将门推上,但门锁已坏,无法锁死。他搬来一个沉重的空工具箱和几块金属废料,勉强顶在门后,做了一个简易的障碍。这挡不住强力冲击,但至少能提供一点预警和心理安慰。
做完这些,沈岩也几乎虚脱,滑坐在林婉对面,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货架,剧烈地喘息,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服。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和高处一个小小的、布满污垢的透气窗透入,在弥漫的灰尘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工具间内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粗重艰难的呼吸和心跳声。
没有时间浪费。林婉示意沈岩检查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口。沈岩解开浸血的绷带,肋间的伤口因为持续的活动和刚才的爆炸冲击,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皮肉外翻,颜色暗红,有轻微感染的迹象。背后的擦伤和淤青更是大片连片。
林婉自己的情况同样糟糕。除了左手的烧伤和规则反噬,身上多处擦伤淤青,右臂和肩膀在挤裂缝隙和能量冲击时可能伤到了筋骨,活动受限且剧痛。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头痛欲裂和眩晕感持续不断。
物资……他们需要物资。
两人开始分头(以他们能移动的极小范围)搜索这个小小的工具间。货架空空如也,地上的碎屑无用。沈岩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堆在角落的破损塑料箱上。他挪过去,一个个翻开。
前两个箱子只有些破布和垃圾。第三个箱子被压在最下面,盖子卡得很紧。沈岩用工具刀撬开。
里面竟然有几样**未被完全腐蚀**的物品:一小卷还算干净的弹性绷带、半瓶几乎挥发完的消毒酒精(只剩瓶底一点点)、两把锈迹斑斑但结构基本完好的钳子和螺丝刀、几节不同型号但都已电量微弱的旧电池、以及……**一个压扁了的金属水壶**,拧开一看,里面竟然还有**小半壶浑浊但勉强能看出是水**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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