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门前灯火通明,映照着永安侯苏擎宇那张失了方寸的脸。他官袍略显凌乱,额角带着汗迹,再不见平日里的儒雅沉稳。柳氏跟在他身后,脸色更是煞白,眼神慌乱,死死攥着帕子,看向苏妙的目光复杂难辨,既有惯常的嫉恨,又掺杂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王爷!”苏擎宇见到谢允之下车,也顾不得许多礼数,急趋几步,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下官……下官深夜叨扰,实属无奈,求王爷救命!”
谢允之眉头微蹙,并未立刻让他起身,声音清冷:“侯爷何事如此惊慌?起来说话。”
苏擎宇这才直起身,却依旧躬着腰,语气急促:“王爷,是……是犬子文远!他……他傍晚时分在从书院回府的路上,被……被一伙不明身份的贼人掳走了!”
苏文远?苏妙心中一动,那是柳氏所出的嫡次子,苏玉瑶的亲弟弟,今年不过十二岁,是苏擎宇和柳氏的眼珠子。他竟然被绑架了?
谢允之眸光一凝:“可知是何人所为?京畿重地,竟有如此猖狂之辈?”
“下官……下官不知啊!”苏擎宇急得跺脚,“那伙人身手极为了得,护送的家丁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只留下一句话……”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瞟向苏妙,充满了挣扎与难以置信。
谢允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苏妙,声音沉了下来:“留下了什么话?与苏三小姐有关?”
苏擎宇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那伙贼人说……说想要文远平安归来,就让……就让妙儿,交出……交出那幅《西域山河残卷》!”
《西域山河残卷》!
苏妙心中巨震!那幅谢允之刚刚赐下、暗示着“沉睡之眼”线索的古地图!绑架苏文远的人,竟然是冲着这幅图来的!
而且,对方指名道姓要她苏妙交出!这意味着,对方不仅知道图在肃王府,更知道图在谁的手上!消息是如何泄露的?是肃王府内部有内奸,还是对方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探查手段?
柳氏此刻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扑上前,竟是要去抓苏妙的手臂:“妙儿!我的儿啊!那不过是一幅破旧地图罢了!你快拿出来交给那些天杀的贼人,换你弟弟性命啊!文远他还那么小……”她声泪俱下,全然忘了平日对苏妙的刻薄与打压。
苏妙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避开了她的触碰,心中冰冷。破旧地图?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幅图代表着什么,牵扯着何等惊人的秘密!更何况,这图是谢允之所赠,岂是她能随意处置的?
“侯夫人,慎言。”谢允之上前一步,无形中隔开了柳氏与苏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此事蹊跷甚多,还需从长计议。”
苏擎宇到底为官多年,此刻也强自镇定下来,拉住几近失控的柳氏,对谢允之苦笑道:“王爷明鉴,下官也知道此事古怪。那《西域山河残卷》……下官甚至未曾听闻妙儿手中有此物,贼人如何得知?又为何偏偏索要此图?只是……只是文远性命攸关,下官实在是……实在是乱了方寸啊!”
他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不知图在苏妙手中,但贼人索要此图,却让他瞬间联想到了今日宫宴上北狄人对苏妙的“特殊关注”,以及皇后突然的召见。难道这图,与北狄有关?与苏妙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有关?若真如此,此事的水就太深了!
谢允之目光扫过惶急的苏擎宇和哭泣的柳氏,最后落在沉默不语的苏妙身上,淡淡道:“图,确实在本王这里,前日刚赐予苏三小姐赏玩。”
他直接承认了图在苏妙手中,却点明是“赐予”和“赏玩”,将其定性为肃王府之物,而非苏妙私有,瞬间提升了此事的高度和处置权。
苏擎宇和柳氏都是一愣。
谢允之继续道:“贼人既能精准索要此图,并知晓其在苏三小姐手中,显然是有备而来,且消息灵通。即便交出图去,他们是否会守信放人,尚未可知。更何况,此图关系甚大,岂能轻易予贼?”
“可……可文远的性命……”柳氏泣不成声。
“侯爷,”谢允之看向苏擎宇,语气放缓了几分,却带着决断,“本王会即刻下令,封锁京城各门,严加盘查,并派王府精锐协助侯府,全力搜寻世子的下落。至于那幅图……暂时不能交。”
苏擎宇张了张嘴,还想再求,但对上谢允之那双深邃平静、却隐含锋芒的眸子,终究没能再说出话来。他知道,肃王一旦决定,绝非他所能改变。而且,肃王的分析不无道理,交出图去,很可能人财两空。
“下官……多谢王爷!”苏擎宇只能躬身道谢,声音苦涩。
“先回府等消息吧。”谢允之挥了挥手,“若有线索,即刻来报。”
苏擎宇和柳氏只得满怀忧虑与不甘地告退,登上侯府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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