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亲点,携三小姐苏妙同往寒山寺祈福。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永安侯府的后宅激起了远比安神枕事件更汹涌的暗流。
苏妙在最初的惊愕过后,迅速冷静下来。她看着前来传话的、神色郑重的松鹤堂小丫鬟,没有立刻应承,而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受宠若惊后的惶恐与不安。
“这……祖母厚爱,孙女感激不尽。只是……”她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颊那块依旧用膏体维持着、颜色略浅了些的“病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迟疑,“孙女这病体,尚未痊愈,脸上这……这东西也未曾消退,只怕随行伺候祖母,反会冲撞了,也……也丢了侯府的颜面。”
以退为进,试探虚实。 苏妙内心冷静地分析。她必须弄清楚,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恩典”,背后究竟是她老人家的真实意愿,还是另有推手?以及,这对自己而言,是福是祸?
小丫鬟显然被教导过,闻言面色不变,语气平稳地回复:“三小姐多虑了。老夫人说了,礼佛在心不在形。寺中清静,正适合休养。且此行一切从简,三小姐只需安心跟随便是,无需过多劳累。”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
苏妙立刻“感动”地垂下头,声音微颤:“是……孙女谨遵祖母安排。定当……定当好好准备,不负祖母厚望。”
送走了松鹤堂的丫鬟,小桃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小姐!太好了!老夫人带您去寺庙!这是天大的脸面啊!看以后谁还敢小瞧我们!”
苏妙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外似乎因为这道命令而骤然“殷勤”起来、连扫地都恨不得扫出花来的粗使婆子,眼神沉静。
脸面? 她内心冷笑。这更像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柳氏和苏玉瑶那边,怕是已经炸锅了吧?
果然,消息传开不到一个时辰,锦荣堂那边就来了人。不是王婆子,而是柳氏身边另一个心腹,姓李的嬷嬷,态度倒是比王婆子“客气”了许多,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毫不含糊。
无非是强调此行代表侯府颜面,让苏妙“谨言慎行,莫要失了规矩”,又“关切”地询问她身体是否真的能支撑,是否需要延医用药,最后似是不经意地提点,既然是去礼佛,衣着打扮当以“素净庄重”为宜,那些“新奇巧怪”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翻译过来就是:老实待着,别出风头,别耍花样,衣服穿丑点。 苏妙内心精准解读,面上却是一副唯唯诺诺、全盘接受的样子:“多谢母亲关怀,女儿晓得了,定不会给侯府丢脸。”
“祈福”队伍出发前的这两天,苏妙的小院仿佛成了侯府的焦点之一。明里暗里投来的目光不计其数,有好奇,有嫉妒,有幸灾乐祸,也有纯粹的看热闹。
份例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充足”和“及时”,甚至连炭火都比往日多了些。柳氏那边似乎暂时偃旗息鼓,没有再刻意刁难,但这种平静,反而让苏妙更加警惕。
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笃定地想。
她并没有因为即将出行而放松“伪装”,脸上的“恶疮”依旧维持着,只是颜色调淡了些,显得像是在“好转”。行为举止也依旧是那副病弱怯懦的模样。
但暗地里,她和苏妙却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首先是她自己的“装备”。柳氏要求“素净庄重”,她自然不会明着违逆。她让小桃找出了原主最好的一件、也是唯一一件能出门见人的、半新不旧的月白色素面细棉布裙衫,款式老旧,颜色寡淡,穿上身确实显得灰头土脸,毫不起眼。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路人甲效果。 苏妙对着模糊的铜镜看了看,十分满意。安全第一。
但她也不会真的毫无准备。她将之前用金蝉丝编织的那一小段坚韧无比的细绳,小心翼翼地缝在了腰带的内侧。又将那几根剩余的金蝉丝和那本神秘手札,用油纸包好,藏在了一个绝对隐秘、甚至小桃都不知道的地方——她床脚一块有些松动的砖石下。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是社畜备份文件的基本素养。
接着,是研究“甲方”(老夫人)的潜在需求。安神枕只是敲门砖,这次随行,是机会也是考验。老夫人睡眠改善,但老年人常见的其他问题呢?比如,腰腿不适?精力不济?
她凭借有限的古代常识和现代养生记忆,开始琢磨一些简单易行、又不显山露水的“小妙招”。比如,回忆一些舒缓的穴位按摩手法(假装是以前听哪个嬷嬷提过一嘴),或者准备一些清新提神、适合旅途使用的香囊配方(用料必须常见且安全)。
她甚至还让小桃偷偷打听了一下寒山寺的格局和主要行程,做到心中有数。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虽然我也不知道准备得对不对路。 苏妙一边揉着因为疯狂回忆而发胀的太阳穴,一边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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