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排水渠的浑浊污水没过小腿,刺骨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裤管不断向上蔓延。黑暗中,只有林琅手中那个微型加密通讯器发出的微弱光芒,映照着他和苏晴疲惫而警惕的脸庞。
通讯器那头,“医生”慵懒而带着戏谑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活的芯片?感染?呵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来,平静太久的世界,终于又要掀起点有趣的风浪了。说吧,你们在哪?这个‘病人’,我接了!”
林琅没有立刻报出位置,他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坚冰:“医生,先谈条件。我需要你解决两件事:第一,彻底屏蔽或解析这枚芯片的定位信号;第二,评估它对我的同伴是否造成了……生物学层面的影响。”
“噢?‘夜枭’,你还是这么谨慎,或者说,不近人情。”医生轻笑一声,背景音里传来某种玻璃器皿轻轻碰撞的清脆声响,“条件嘛……我对这‘活的样本’本身就很感兴趣。研究期间的所有数据归我,必要时,我需要获取少量样本进行‘深度分析’。至于这位苏小姐的情况,看在老交情的份上,算是附赠的体检服务。如何?”
林琅眉头微皱。医生的“深度分析”往往意味着破坏性实验,但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可以,但必须保证芯片主体结构的完整性和苏晴的安全。”
“当然,我是医生,不是屠夫。”医生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那么,坐标发给我。你们现在的位置……嗯,信号源带着一股下水道的芬芳,是在城西废弃的工业园排水系统吧?往三号主渠下游走,大约两公里处,有一个废弃的泄洪闸门,我在那里等你们。提醒一句,‘水鬼’和‘龙牙’的人正在上面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动静不小,你们最好动作快一点。”
通讯戛然而止。
林琅心中凛然。医生不仅能精准定位他们在这复杂地下管网中的位置,甚至对外面的局势也一清二楚。这份情报能力,深不可测。
“他可靠吗?”苏晴忍不住问道,医生的语气让她感到一种被当成实验品般的不安。
“他只对‘有趣’的东西可靠。”林琅收起通讯器,搀扶着苏晴继续在污水中跋涉,“他的医术和生物、电子科技水平是顶尖的,但动机成谜。跟他打交道,每一步都要小心。”
两人按照医生的指示,在昏暗恶臭的下水道中艰难前行。疲惫和伤痛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意志,但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渴望支撑着他们。林琅始终保持着最高警戒,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生怕“水鬼”的人也会找到这地下路径。
大约四十分钟后,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生锈的铁制泄洪闸门,半开着,闸门后似乎是一个更加空旷的黑暗空间。
就在他们接近闸门的瞬间,旁边阴影里,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他穿着合身的黑色工装,脸上戴着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简易金属呼吸面罩,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敏锐和好奇光芒的眼睛,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
“准时。”医生打量着狼狈的两人,目光尤其在苏晴那只留有淡淡印记的手掌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林琅放芯片的口袋位置,“看来‘病人’状态还不错,至少还能走路。”
他的眼神让苏晴感觉自己像被剥开了一样,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林琅。
“别浪费时间。”林琅冷声道,将装有芯片的密封袋取出,但没有立刻递过去。
医生笑了笑,也不介意,转身引路:“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穿过泄洪闸门,后面竟是一个隐藏的、经过改造的地下空间,与之前鼹鼠那个充满暴发户气息的安全屋不同,这里更像一个简约而极具科技感的移动实验室。墙壁是冷白色的合金板,摆放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奇特化学试剂的味道。
“欢迎来到我的临时诊疗所。”医生随意地将金属箱放在中央的工作台上,“那么,让我们先看看这位‘主病人’。”
林琅将密封袋放在工作台指定的区域。医生戴上特制的绝缘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取出芯片,将其放入一个透明的、连接着无数线缆的隔离舱中。
隔离舱关闭的瞬间,一层柔和的能量场将其笼罩。医生立刻坐到操作终端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屏幕上开始瀑布般刷过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
“啧啧……奇妙的能量反应……结构具有自适应性……内部存在某种……生物质信息编码?”医生一边操作,一边喃喃自语,语气中的兴奋越来越浓,“它在抵抗我的深层扫描……有趣!太有趣了!”
突然,隔离舱内的芯片再次闪烁起微弱的蓝光,并且开始轻微震动,似乎被医生的探测手段所刺激。
几乎同时,苏晴猛地捂住了左手手掌,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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