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曾以为,蓝慕云口中的“拿下”,会是一场刀光剑影的血战。
然而,现实再一次击碎了她的认知。
蓝慕云没有让一个人冲进山寨。他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让这座盘踞黑风原数十年的毒瘤,从内部彻底腐烂。他利用从探子口中榨出的情报,精准地挑拨了几个头目与寨主黑山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
他散布的谣言,如同附骨之疽,让猜忌的毒素渗透到每一个人的心里。最终,一场惨烈的内讧,让黑风寨不攻自破。
当蓝慕云和叶冰裳走进那座充斥着血腥与背叛的山寨时,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凶悍的马匪,而是一群跪地请降、丢了魂魄的残兵。
黑风寨,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成为了蓝慕云在这片无法之地埋下的第一颗棋子,也是他们漫长逃亡路上,获得的唯一补给。
但那仅仅是短暂的喘息。
接下来的数月,追杀与反追杀的游戏,才真正进入白热化。
缥缈仙宗的追兵,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天网,从四面八方缓缓收拢。
蓝慕云依托黑风寨的残余人脉与财富,不断制造假象,布置疑兵,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整个大乾王朝的版图上,与那只看不见的巨手落子周旋。
而叶冰裳,则从一个旁观者,真正变成了这场逃亡的掌舵人之一。
“不对。”
在一次穿越密林后,叶冰裳看着地上几片被刻意折断的树叶,眼神骤然收缩。
“他们放弃了追寻我们的足迹。”她对蓝慕云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他们不再跟着我们跑了。他们在……驱赶。”
蓝慕云停下脚步,看向她。
“三个月来,我们一共遭遇了十七次小规模的围堵。”叶冰裳的语速极快,思维清晰如电,“每一次,他们都像是故意留出西面的缺口,逼着我们往这个方向逃。他们不是在抓捕我们,他们是在把我们往一个预设好的屠宰场里赶。”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直线,最终停留在了最西端那片代表着死亡的空白区域——戈壁。
这就是京城第一名捕的敏锐。在无数次与罪犯的周旋中,她早已将追踪与反追踪的本能,刻入了骨髓。她能嗅出猎人圈套中最细微的气味。
“你早就知道了?”她抬头,直视着蓝慕云。
蓝慕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里是凡尘的尽头,也是我计划里,最后的棋盘。”
那一刻,叶冰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终于明白,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逃脱过,只是在一个更大的、更残酷的棋局上,主动走向了那个名为“绝境”的位置。
……
数日后。
大乾王朝最西部的戈壁滩,名副其实的生命禁区。
灼热的日头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叶冰裳的嘴唇早已干裂,每呼吸一次,肺部都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沙砾。
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蓝慕云,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但脚步的每一次抬起与落下,都透着一种与这片天地抗争的沉重。
当又一次的希望在沙丘顶端破灭时,叶冰裳的身体终于达到了极限,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一只干燥而滚烫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
“看来,是时候请我们的‘观众’登场了。”蓝慕云扶着她坐下,声音沙哑,却依旧冷静。
他从怀里取出一只制作精巧的信鸽标本,从腿环上取下一根细密的金线,缠绕在一面小小的铜镜背后。
他举起铜镜,对准烈日。
镜面的光,以一种特定的韵律,在天际的某个方位连续闪烁了三次。
“有用吗?”叶冰裳用尽力气问。
“秦湘从不会让我失望。”蓝慕云笃定地说,“她要做的,不是用钱去对抗仙宗。而是用凡尘的法则,去绊住仙人的腿。”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第二天。
一场精心策划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大乾王朝。
数名与缥缈仙宗有旧怨的朝中言官,突然联合上奏,声称在东部沿海发现了疑似“妖女叶冰裳”勾结倭寇的船队,并附上了由秦湘伪造的、足以乱真的“证据”。
此事瞬间引爆朝野,皇帝震怒。
在国家安危面前,一个宗门的追杀令显得无足轻重。皇帝以雷霆之势,下达最高敕令,调动东海舰队与边防大军,对东部沿海进行全面军事封锁,严禁任何人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缥缈仙宗在东部的追杀力量,瞬间被这堵由“王法”筑成的高墙挡住。他们再强,也不敢公然与整个王朝的军队为敌。
紧接着,北部边境、南方大州,类似的、由秦湘精心策划的“栽赃”事件接连爆发。每一次,都精准地触动了大乾王朝最敏感的神经——军防、漕运、税收……
秦湘没有用钱去买通杀手,而是用钱打通了官僚体系的关节,将一个个假情报,变成了皇帝案头的紧急军情。她利用凡间的规则、朝堂的猜忌和帝王的威严,为蓝慕云布下了一张巨大而有效的“迷雾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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