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青石镇,夜已深沉。
镇子尽头,一家铁匠铺早已熄了炉火,黑沉沉地融入夜幕之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器冷却后的金属锈味,以及某种……更不祥的气息。
数十道黑影如融入夜色的水滴,无声地渗透到院落的每一个角落,正是监察司“银字科”的精锐。
为首的叶冰裳翻身下马,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一人三马的极限奔驰,让她和她的手下只用了不到五个时辰,便跨越了三百里的距离。
她抬手,一个简单的手势让所有人原地待命。
她独自一人,走向那扇紧闭的院门。
那股不祥的气息越发清晰。一种甜腻的、铁锈般的腥味,正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
是血。
这个认知让叶冰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没有去推那扇可能布满陷阱的门,而是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贴着墙影,如猫般跃上墙头,再悄无声息地落入庭院。
堂屋的门虚掩着。
血腥味的源头,就在那里。
晚了一步。
这个判断让她握住剑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风暴来临前的绝对平静。她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在月光下没有反射出一丝光亮,仿佛连光线都被其吸收。
她用剑尖挑开门,侧身而入。
屋内的景象,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铁匠“张武”和他那看起来憨厚贤惠的妻子,倒在血泊之中。两人的喉咙上都只有一道细微的血线,一击毙命,干净利落。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
叶冰裳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通往里屋的那扇门上。门帘的下方,露出了一角小小的、绣着虎头的布鞋。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小兽般的呜咽。
紧接着,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男声。
“清理完毕。”
那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同伴汇报。
叶冰裳动了。
她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的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接撞开了里屋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他正蹲下身,准备捂住一个蜷缩在床角的小女孩的嘴。那女孩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扎着两个羊角辫,死死地抱着一个布老虎,吓得浑身发抖。
看到叶冰裳的瞬间,那杀手的眼中没有惊慌,甚至没有一丝惊讶。他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
他没有选择攻击小女孩,也没有选择攻击叶冰裳。
他的第一个动作,是放弃眼前的目标,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翻折,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般,直接撞向身后的窗户!
逃!
这是一个顶尖杀手在遭遇不可控的意外时,最冷静、最正确的判断!
叶冰裳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她要活的!
“留下!”
叶冰裳的剑,后发先至。剑光一闪,并非刺向杀手的要害,而是封死了他所有可能逃离的方位。剑势如同一张大网,堂皇正大,充满了官府武学特有的压迫感。
杀手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手中的短剑向上撩起,精准地格挡在叶冰裳的剑锋之上。
“铛!”
一声刺耳的脆响。
杀手借着这股反震之力,速度更快地向窗外射去。但就在他即将脱身的瞬间,他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因为叶冰裳的第二剑,已经到了。
那一剑,根本不是为了追击,而是在预判了他的逃跑路线后,提前等在了那里!
这是神捕的“预判”,而非武者的“追击”。
杀手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他避无可避,只能将短剑横在胸前,硬接这一剑。
“咔嚓!”
他的短剑应声而断!
叶冰裳的长剑余势不减,狠狠地斩在他的左肩。
“噗!”
血光迸现。
杀手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从破碎的窗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院中。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叶冰裳紧随而至,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冰冷的剑锋抵住了他的咽喉。
“谁派你来的?”叶冰裳的声音,比剑锋更冷。
杀手看着她,眼中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诡异的解脱。他咧开嘴,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涌出。
“王妃殿下……我的任务……完成了……”
话音未落,他的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服毒自尽。
叶冰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检查了一下杀手的尸体,除了肩膀的剑伤,再无其他。而他的牙槽里,藏着致命的毒药。
线索,断了。
监察司的精锐此刻才冲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惨状和杀手尸体,皆是神色一凛。
“大人!”
“封锁现场!验尸!”叶冰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下达完命令,她才缓缓转身,走向里屋,看向那个依旧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的小女孩。
她收起长剑,单膝跪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吓人。
“别怕,没事了。”
小女孩抬起头,那双被泪水和恐惧浸泡过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你……见过他吗?”叶冰裳指了指院子里的尸体,问出了那个不抱太大希望的问题。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这矛盾的反应让叶冰裳皱起了眉。
“我……我见过他……”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但是……给我爹送银子的,不是他……”
叶冰裳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谁?”
小女孩似乎在努力回忆,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是另一个叔叔……那个叔叔笑起来很好看,穿着一身很好看的衣服,上面绣着……绣着一朵转圈圈的云……”
转圈圈的云?
叶冰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机构的名字,以及那个机构独有的、如同祥云涡旋般的徽记。
奇珍阁!
蓝慕云的钱袋子!
“他还说了什么?”叶冰裳追问道。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那句让她记到现在的、最关键的话。
“那个叔叔把一个很沉的木盒子交给我爹,拍着他的肩膀说:”
“‘办好这件事,你的女儿,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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