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休整转瞬即逝，刚缓过些许力气的预备队员们，还没来得及擦干身上的汗水，就被马如龙的吼声催到了黑龙潭边。
潭水呈现出深不见底的墨绿，山风掠过水面掀起层层涟漪，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高光伸手探了探水温，指尖刚触碰到水面就猛地缩回——初春的山潭水温极低，估摸着只有四五摄氏度，常人稍作停留就会浑身发麻。
而他们身上的装备丝毫未减，四十公斤的背囊里装着枪械、弹药、生存工具，湿漉漉的作训服贴在身上，更添了几分沉重与寒意。
“武装泅渡，目标对岸主峰，直线距离三公里，限时一小时。”马如龙站在潭边的岩石上，声音冷硬如铁，“背囊里的装备一件都不能丢，少任何一样，直接淘汰。记住，潭底暗流涌动，还有我们布置的模拟障碍，能不能过去，看你们的命，更看你们的本事。”
高海峰补充道：“泅渡时保持队形，相互照应，但不许借力拖拽，全程独立完成。现在，下水！”
命令下达的瞬间，没有人犹豫。四十名预备队员纷纷跃入潭中，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全身，像是无数根冰针扎进皮肤，不少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作响。
高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刺骨的寒意，调整呼吸节奏，采用侧泳姿势向前推进——这种姿势既能保持速度，又能节省体力，还能时刻观察周围环境。
背囊在水中的浮力减轻了些许重量，但阻力却大大增加。每划动一次手臂，都要耗费比陆地上多几倍的力气，冰冷的湖水不断侵蚀着体温，四肢渐渐变得僵硬。高光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肺部像是被冰水灌满，又闷又疼。
刚游出五百米，水下突然传来一阵暗流，猛地将旁边一名队员卷向深处。那名队员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手中的步枪险些脱手。
高光见状，立刻调整方向，奋力游到他身边，用肩膀顶了顶他的后背，示意他稳住重心。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距离，借着水流的力量缓慢前行。
潭底并非平坦，布满了尖锐的岩石和缠绕的水草。
有队员不小心被水草缠住脚踝，拼命挣扎却越缠越紧，眼看就要被拖入深水区，不远处的赵虎立刻潜水下去，用军用匕首割断水草，将人拉了上来。
“别慌，保持冷静！”赵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在承受低温的侵袭。
马如龙和高海峰乘坐着冲锋舟在水面巡视，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那小子不行了，拉上来。”马如龙指着一名脸色惨白、动作迟缓的队员，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两名教官立刻下水，将那名已经失去意识的队员拖上冲锋舟，直接标记淘汰。
高光咬紧牙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不能被淘汰。他不断活动手指和脚趾，防止肌肉僵硬抽筋，同时观察着水面的波纹——暗流涌动时，水面会出现不规则的漩涡，只要提前避开就能减少阻碍。
途中，他遇到了两处模拟水下障碍：一处是缠绕着铁丝网的木桩，他潜入水下，小心翼翼地从木桩缝隙中穿过；另一处是漂浮的轮胎阵，他借助轮胎的浮力稍作喘息，随即继续前进。
半小时后，体力的透支和低温的侵袭让不少人濒临极限。有人开始偏离航线，有人划水的动作变得迟缓无力，还有人嘴唇发紫，眼神涣散。
高光也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手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看到不远处的孙朗正咬着牙坚持，狙击步枪牢牢绑在背上，丝毫没有松懈，心中的斗志再次被点燃。
他猛地吸了一口带着寒气的空气，加快了划动的频率。冰冷的湖水刺激着神经，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知道，此刻拼的不仅是体能，更是意志力。那些曾经在新兵营的坚持、大比武的拼搏、选拔时的执着，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化为支撑他前行的力量。
距离对岸还有五百米时，潭水突然变得更加湍急，一股强大的暗流从斜下方袭来，高光的身体瞬间被掀翻。他下意识地抱紧步枪，双腿用力蹬水，试图调整姿势，却感觉小腿一阵抽搐——抽筋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身体开始下沉。
“坚持住！”不远处的周凯看到他的窘境，大声喊道，同时奋力向他游来。但高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能行。他强忍疼痛，用手抓住抽筋的小腿，用力拉伸，同时借助水流的力量慢慢漂浮，待疼痛缓解后，立刻恢复划水动作，只是速度慢了些许。
最后一百米，岸边已经近在咫尺。高光能看到马如龙冰冷的目光，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能感觉到四肢几乎失去知觉。
但他没有放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向岸边爬去。当指尖触碰到松软的泥土时，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岸边，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却难掩眼中的光芒。
陆续有队员抵达岸边，每个人都狼狈不堪，不少人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还有人抱着膝盖瑟瑟发抖。一小时时限到，冲锋舟上载着十余名未能完成任务的队员，他们脸上写满了失落与不甘。
马如龙走到高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嘲讽：“算你有点骨头。”说完，他转身对着所有人喊道：“十分钟后，负重登山，目标山顶了望塔，限时两小时。谁要是掉了队，就永远留在这黑龙潭底吧！”
高光狠狠地咬着牙，他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揍这个家伙一顿，实在是太气人了。
刚刚缓过劲的众人，又不得不挣扎着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向陡峭的山峰发起了新的冲击。寒潭的磨砺尚未结束，更残酷的考验还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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