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天跪在地上,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兜帽身影的话语,像毒药一样渗入他因虚弱和混乱而变得脆弱的意识。
力量……掌控……随心所欲……这些词语,对他这样一个在孤独、警惕和高效利己主义中挣扎生存的人来说,并非没有吸引力。尤其是此刻,在他最虚弱、最无力的时候。
见刘昊天沉默(或许是动摇),兜帽身影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在诉说一个“残酷”的真理:
“你以为……世界本应是光明的吗?不,你错了。世界……本来就是黑暗的。”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向刘昊天可能还未曾真正体会过的深层情感:
“只是你……一直幸运地(或者说,短暂地)没有体会到,那种浸透骨髓的绝望,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那种被不公反复践踏后滋生的憎恨……那种感觉,你还没有真正‘体会’过。”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惋惜”:
“仅仅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去体会,命运(或者说,你的选择)就已经将你抛到了另一个……能让你暂时看到‘希望’的地方。”
说着,兜帽身影另一只手轻轻一挥。
一道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光幕,在刘昊天面前展开。
光幕中,不再是荒诞的追杀景象,而是清晰无比地浮现出两个女孩的身影——一个气质清冷如月,眼神却带着化不开的担忧;
一个明媚似火,眼中含泪却努力微笑。她们似乎正隔着什么凝望着这边。
“是她们……对吧?” 兜帽身影的声音带着一种了然的平静,甚至有一丝伪装的“赞赏”,“在那个‘充满希望’的世界里,仍然能有‘爱’着你的人,以及……你所‘爱’着的人。”
他准确地报出了那两个名字,仿佛早已窥探了刘昊天最深的秘密与软肋:
“她们的名字……叫做陈亚楠,和叶雪珂,对吧?”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
“真是……好听的名字呢。”
黑暗帝皇侠并未停止他的低语。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继续钻进刘昊天混乱而虚弱的意识深处,不断叩问着那最根本的认知。
“但是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残忍,“你觉得……你此刻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那个有她们存在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吗?
你确定,你不是生活在一个……由你自己渴望与幻想编织出的、更为精妙的‘虚假’之中吗?”
他微微俯身,阴影下的脸庞与跪地的刘昊天近在咫尺,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耳语:
“醒醒吧,刘昊天。现实……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加颠覆性的可能:
“又或许……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现实’呢?
这里,这个你认为是‘幻境’的地方,这场你我之间的对话……才是你潜意识深处,对‘现实’最真实的认知与恐惧的投射?”
刘昊天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混杂着痛苦、愤怒与更深的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理解’我?甚至……知道那么多?”
兜帽身影(或者说,黑暗刘昊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伸出手,提起了几乎脱力的刘昊天,让他能够清晰地、面对面地看着自己。
然后,他缓缓掀开了那一直遮蔽面容的兜帽阴影。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刘昊天眼前时,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
一模一样。
除了岁月留下的、更为深刻的沧桑痕迹,眼神中沉淀的、仿佛看透一切黑暗与绝望的疲惫与冰冷。
以及嘴角那抹带着无尽嘲讽与悲凉的弧度……那张脸的轮廓、五官,与刘昊天自己,毫无二致!
甚至,与刘昊天记忆深处,那个属于“前世”的、普通而平凡的自己,也完美重合!
黑暗帝皇侠……居然,真的就是他自己!是另一个可能性中的,他自己!
刘昊天如遭五雷轰顶,瞳孔放大到极致,连呼吸都彻底停滞,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撕裂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黑暗刘昊天”(或许可以这么称呼)看着本体那震惊到失语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难明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自嘲,有悲哀,也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他松开手,让刘昊天踉跄着勉强站稳,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不再虚幻,而是带着一种切肤之痛的“真实感”:
“这里,这个幻境,这个考验……既是我创造的,也是你创造的。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刘昊天:
“我,是你无数未来可能性中的一个分支。是那个……没有获得铠甲,没有穿越(或觉醒)到那个充满异能、学院与战斗的世界,没有遇到陈亚楠和叶雪珂……没有成为‘英雄’的可能。”
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剖开着另一种人生的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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