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明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笼罩着瘫坐在地的顾梦依。她怀中那个油布包裹，此刻成了双方目光交汇的焦点，是终结，也是开端。
顾梦依脸上那抹奇异的平静笑容，让叶怀明心中莫名一悸。这不像是一个穷途末路之人该有的表情。
“你在笑什么？”叶怀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顾梦依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什么。金库厚重的隔音门之外，那持续不断的空袭爆炸声中，似乎隐隐夹杂进了另一种声音——一种更密集、更接近、如同爆豆般的……枪声？！
不是高射炮，不是炸弹，是轻武器交火的声音！而且正在迅速逼近银行大楼！
叶怀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按下耳麦，厉声吼道：“外面怎么回事？！”
耳麦里传来的不再是混乱的报告，而是一片尖锐的电流嘶鸣和断续的、充满惊恐的喊叫：
“处长！我们遭到攻击！身份不明！火力很猛！”
“他们突破了外围！”
“请求支……啊！”
通讯戛然而止！
几乎在通讯中断的同时，“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金库大门方向传来！整个金库都为之剧烈一震！厚重的特种钢大门竟然被从外部炸得扭曲、变形，露出了缝隙！
紧接着，更加清晰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枪声和呐喊声穿透缝隙，灌入金库！
“保护处长！”叶怀明身边的手下惊慌失措，一部分人立刻调转枪口，冲向被炸开的大门缺口，与外面试图冲入的袭击者激烈交火！子弹在金库入口处疯狂对射，跳弹在金属柜上擦出串串火星！
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让金库内的局势瞬间逆转！
顾梦依的心脏狂跳起来！是方汉洲！一定是他发出的电文起了作用！“老家”的同志来了！或者是……其他被“玄武”和叶怀明压迫的力量，趁乱反击？
机会！
就在叶怀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分散了注意力的瞬间，顾梦依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她没有冲向混乱的入口，那里是死亡绞肉机。而是转身，向着金库更深、更黑暗的角落跑去！她记得刚才逃亡时，似乎瞥见那里有一些堆放维修工具和杂物的隔间！
“抓住她！”叶怀明反应极快，虽然入口处战况激烈，但他依旧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顾梦依身上，举枪便射！
“砰！砰！”
子弹追着顾梦依的脚步，打在旁边的保险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一个翻滚，躲进了一个半开着门的工具隔间，里面堆放着一些清洁工具和替换的灯具。
她迅速反手将门关上，但这只是普通的木门，根本挡不住子弹。
叶怀明带着两名手下，一边警惕着入口处的战况，一边快速向工具间逼近。外面的枪声似乎更加激烈了，还夹杂着爆炸声，显然袭击者攻势凶猛。
“你无路可逃了，顾梦依！把东西交出来！”叶怀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焦躁。外面的变故让他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顾梦依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她看了一眼怀里的证据，又看了一眼这个狭小的工具间。角落里，有一个通往通风管道的百叶窗出口，但太小，成年人根本无法通过。
难道这里就是终点？
不！她还有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颗子弹！绝不能让证据落在叶怀明手里！
她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死亡如此之近，她甚至能闻到枪油冰冷的气息。
就在这时——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外面枪声掩盖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响起！
紧接着，是人体倒地的闷响，以及叶怀明一声压抑的、充满难以置信的痛哼！
“处长！”
工具间外传来手下惊恐的呼喊和更加杂乱的枪声！
怎么回事？！顾梦依猛地放下枪，警惕地贴在门板上倾听。
外面似乎发生了内讧？！有人从背后袭击了叶怀明？！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金库内灯光摇曳，入口处仍在交火，而在靠近工具间的这片区域，叶怀明半跪在地上，用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肩，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暴怒。他的一名手下倒在他身边，已经没了声息。而另一名手下，则举着枪，惊疑不定地指向……站在叶怀明侧后方阴影里的一个人！
那个人，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冒着青烟的消音手枪。
当看清那人面容时，顾梦依的瞳孔猛地收缩，几乎要惊叫出声！
竟然是——沈望舒！代号“夜来香”的沈大夫！
她不是叶怀明的人吗？！她怎么会……
沈望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决绝。她看着半跪在地的叶怀明，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顾梦依和叶怀明耳中：
“叶处长，哦不，或许该叫你……‘蝮蛇’？你的戏，也该演完了。”
叶怀明死死地盯着沈望舒，眼中充满了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疯狂和怨毒：“‘夜来香’……你……你竟然是……”
“我是谁不重要。”沈望舒打断他，枪口微微移动，指向叶怀明的额头，“重要的是，你和你背后那位‘玄武’大人的计划，到此为止了。”
她的目光转向工具间门缝后的顾梦依，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歉意，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顾梦依同志，把证据给我。我以‘老家’特派员的身份，命令你。”
顾梦依彻底懵了！沈望舒……是“老家”的特派员？！这怎么可能？！她之前明明……
局势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信任与背叛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顾梦依看着举枪对峙的沈望舒和叶怀明，看着怀中沉甸甸的证据，大脑一片混乱。
她到底……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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