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苏轼起身离座,亲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李老栓夫妇。
苏轼嗓音沉痛道:
“老人家请起。元凶已然伏法。”
李老栓夫妇要给苏轼磕头,苏轼稳稳托住老人臂膀,转向一旁的李明道:
“本官知道,再多的补偿也换不回你姐姐。京兆府会行文蓝田县拨十亩水田,三十贯抚恤银。”
“李明,你回去之后好生读书,日后考取功名。才不枉费这一番苦难!!”
李明抬头望向端坐侧位的赵和庆。赵和庆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轼道:“来人,护送李家回住所。”
李家三人走后,苏轼目光扫过堂下瑟瑟发抖的官吏,沉声道:
“传令下去,三日之内,尔等各自提交《自我陈述》,凡有贪墨、渎职之事,一概坦白;亦允许相互揭发,查实者减罪。”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响起细碎的惊呼。
司录参军张淼躬身道:“苏……苏学士,这、这自我陈述,需……需写至何种程度?”
“事无巨细,皆要属实。”
苏轼语气无波,“隐瞒者,一旦查实,罪加三等;揭发有功者,从轻发落。”
另一边肥胖的判官脸色惨白,扶着案几勉强站稳:“可、可府中诸多事务牵涉甚广,若有遗漏……”
“遗漏即欺瞒。”苏轼打断他,抬手示意身侧禁军将领,
“从今日起,禁军接管京兆府所有公廨、文书库,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不得私毁文书。”
禁军将领跨步上前,朗声道:“遵令!末将即刻安排布防!”
官吏们面面相觑,个个魂不守舍。
有人低声嘀咕:“这分明是刀架在脖子上了啊……”
“回去之后,怕是连合眼的心思都没了。”
“快退吧,别惹苏学士动怒。”
众人躬身如捣蒜,狼狈地退出公堂。
公堂只剩王京兆,他面如死灰,双腿发软。
两个禁军士兵上前一步:“王京兆,请随我等回值房暂歇。”
王京兆抬眼,声音嘶哑:“你们……这是软禁我?”
“大人说笑了。”
左边的士兵面无表情,“苏学士说了,让大人安心等候审查,不必操劳府中事务,也算好生歇息。”
“安心?”王京兆惨笑一声,“我这值房,如今竟是囚笼了?”
右边的士兵上前半步,做出“请”的手势:“大人,莫要让我等为难。您若不肯移步,我等只能‘失礼’了。”
王京兆无力地摆了摆手,跟着他们向后院走去。
堂外围观的百姓,在亲眼目睹了慕容复、庚操伏诛,李家沉冤得雪,心满意足地渐渐散去。
喧闹的人声退去,偌大的京兆府正堂,顿时显得空旷而肃穆。
此刻,堂上只剩下寥寥数人。
端坐主位的苏轼,安坐太师椅的赵和庆,肃立一旁的李格非,以及几位跟随苏轼从东京赶来的官员。
待闲杂人等都已退去,赵和庆率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一正,对着主位上的苏轼行了一个弟子之礼:
“学生赵和庆,见过苏师。一别数月,苏师风采依旧。”
苏轼亦起身,郑重还礼:“殿下多礼了,折煞老夫了。”
李格非及几位官员也连忙躬身还礼。
这番举动,让原本畏惧赵和庆杀伐果断的几位官员,顿时感觉亲近了不少。
看来这位年轻的郡王并非一味蛮横,也知礼数,懂谦卑。
李格非站在苏轼侧身侧,看着赵和庆那俊朗的容貌,应对得体的举止,再想到他年仅十四便已是宗师修为,执掌一方权柄,心中一阵欢喜。
‘嗯,知礼,重情,杀伐果断却不失仁心,文武双全,地位尊崇……真是越看越满意!不知清照那丫头知道了会怎么想?待此间事务稍定,定要修书一封回去,让夫人好好跟清照说道说道……’ 他心中暗自盘算。
苏轼微笑着,开始为赵和庆引见随行的几位得力干将。
他首先指向身旁的李格非:
“殿下,这位是李文叔。
乃是老夫不成器的弟子之一,熙宁九年进士及第,原在太学担任博士,后外放历练,曾任河北西路光信军通判,熟知刑名、钱谷与地方庶务。
此次关中之行,千头万绪,老夫特意向官家请命,将他调来相助。”
赵和庆作为穿越者,心中了然,这就是未来大名鼎鼎的才女李清照的父亲了。
他不敢怠慢,对着李格非也是客气地拱手一礼:
“先生大名,庆早有耳闻,博学多才,精通经史。
日后关中事务,还需先生多多费心。”
态度谦和,丝毫没有宗王的架子。
李格非连忙深深还礼:“殿下过誉了!余才疏学浅,蒙恩师不弃,殿下信重,定当竭尽所能,以报殿下与恩师知遇之恩!”
苏轼接着引见下一位,这是一位气质儒雅、面容温和的中年官员:
“殿下,这位是陈师锡,字伯修。与文叔同年,亦是熙宁九年进士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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