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垢率领六百黑龙骑,一人双马,日行百里,几天就到达玄秦边境。此番,为了拿到龙髓玺,嬴景差点就诛了自己九族。他强令嬴氏宗亲每家都要凑出五个人头用于血饲,如果不能成功,只怕死后也很难得到祖宗的原谅。所以,当嬴景收到嬴无垢飞鸽传书,知道龙髓玺被毁之后,他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叫那个白痴滚回来!老子要剐了他!”
玄秦禁军统领兼黑龙骑统领萧泰在边境等着他,只带了两名传旨太监、四名亲兵。
“见过太子殿下。”萧泰以军礼见,不跪。
“萧将军?”嬴无垢知道父王肯定震怒,但萧泰来头太大,还是出乎他的预料,“父王有旨?”
“有。召殿下进宫。”
嬴无垢止住了打开诏书的太监,“萧将军,不用念了。我知道是这个结果。”
“禀殿下,末将奉命宣诏,其余的事情不知。请殿下移驾。”
嬴无垢摇了摇头。
“这是抗诏,”萧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提醒道,“大王并没有说殿下有什么过失,望殿下三思。”
“这事还没完。”嬴无垢说道,“随将军进宫后,最轻也是禁足宫中。请转告父王,顾承章尚逍遥法外,龙髓玺也未被完全损毁,还剩一小块玉心。我要立刻去找他,迟则生变。”
“这……”萧泰面带难色,“可末将身负王命……”
“父王并未罢黜我太子之位,你还是我的下臣,只管听命于我。父王怪罪下来,你往我身上推就是了。这件事了结后,是杀是剐我都认。”嬴无垢重新跨上战马,“这六百骑你也带回去,我走了。”
“且慢,殿下,末将身负王命,请不要为难我们。”萧泰上前一步,拉住了嬴无垢的马辔头,“大王严旨,一定要把殿下带回去。”
看嬴无垢眼中似要喷火,萧泰赶紧说道,“我们沿驿道回宫,昼夜不歇,沿途换马,三到五日即可到达,到了那个时候,殿下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向大王一一阐明。那时殿下再有什么计划,大王也好配合。”
“我有什么委屈?事情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嬴无垢又急又气,说道,“我没法随你回去,抗旨就抗旨,什么罪名我都认。”
说完,嬴无垢卸下盔甲,扔掉一切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一骑绝尘,打马而去。
他要孤身进入苍楚,抓住灵萱,逼问顾承章的下落。
顾承章可以什么人都不在乎,但不会放弃这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师妹。玄秦掌管暗探、负责收集情报的暗网组织鸦枭阁给了他最后一则消息——灵萱在顾承章潜入地宫之前,就离开了驿站,具体去向不明。
灵萱打小就深得熊崇宠爱,除了在修行一事上严格要求,其他方面简直是在娇惯;加上顾承章事事代劳,她想吃苦都没得吃。
但现在不行。
她知道顾承章身陷绝境,为了不拖累他、也为了能顺利完成他的嘱托,她用烂泥涂污全身,脱掉鞋子,穿上单薄而破烂的衣服,顶着料峭的寒风,悄悄混在一支流民队伍里,等待天亮。
流民没有具体的方向,哪里能乞讨到一点东西,就往哪里走。巡街的士兵老远就闻到这股流民身上的馊臭味,一边大声呵斥,一边用石块驱赶,哪里会让他们久待。就这样,灵萱被士兵顺利地赶出城外。
往哪里走?灵萱有些举棋不定。最好是直接往南回苍楚,那姬晨旭和嬴无垢大概都会布下天罗地网;反向往北,那要进入幽魏之后往东,再南下穿过宋、陈,最后才进入苍楚,耽搁的时间太长,增加暴露的风险。
思来想去,她决定往西进入风韩,然后往南进入苍楚。风韩与玄秦是世仇,境内的玄秦暗探基本被肃清,有利于掩盖自己的行踪。
她远远地跟着风韩使团,大约五六日后,来到了风韩与王畿的边境。
太子韩博武坐在马车里,带领使团缓慢归国。手中摩挲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微型百宝箱,咔咔作响。
他生得眉清目秀,性格沉稳,在这次春祭典礼中也只算个凑数的,不失礼、不越格,除了礼貌寒暄,不与任何人交往。
不知为何,出身贵胄的他,眼中总是透着一股忧郁。除了摆弄机关,似乎从不关心其他任何事务。
此刻,他脱去朝服,换上一袭墨色云锦蟒袍,袖口用银线绣着百鸟朝凤机关图,腰间悬一枚青玉镂空玲珑锁。传闻,及冠那年,名不见经传的他以三百六十五枚檀木榫卯重构太庙穹顶,暗藏星宿移宫算法,暴雨夜雷电劈落时,飞檐竟自行旋转变换方位,将天雷引向城外荒山。
如今,三十余载春秋在他眼角刻下浅纹,却将瞳中精芒淬得更利,仿佛能洞穿青铜齿轮咬合时发丝般细小的错位。双手指节覆着薄茧,非是握剑而生,而是常年摩挲陨铁游标卡尺的痕迹。
“停。”他跳下马车,望向王畿方向。
队伍缓缓停下。
灵萱也随之停下,正想犹豫间,前后左右出现八个甲士,封死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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