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深洞,那几十点针尖大小的灰白菌丝,成了黑暗中所有人活下去的全部念想。王老伯现在最大的“公务”,就是每天在固定时辰,凑近那摊腐土石板,瞪大眼睛观察。第三天,菌丝明显长长了一截,蛛网状向四周蔓延,灰白色变成了更明显的乳白。第五天,最早萌发的几处,菌丝交织成了小米粒大小的凸起。
“这是要长菇了!是‘地菇’的苗子!”王老伯激动得声音发颤,对照着脑海中《育灵枢要》模糊的描述,“虽然长得慢,但肯定没错!这东西不喜光,就爱潮乎乎的腐土!”
消息在黑暗中无声传递,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些生气。食物配给又悄悄减了一成,但没人抱怨。因为省下的那点粮食和清水,被苏婉指定用来“供养”这片小小的“菌田”。每天,用竹筒收集的所有人漱口后的“生机水”,经过沉淀,取最上层清液,用最细的草茎,以极其节省的方式,喷洒在菌田边缘。那点点灵泉早就用完,这“生机水”聊胜于无,但似乎真的有点效果——菌丝蔓延的速度,比最开始快了一点点。
“苏婉姐,咱们能不能……多弄点这种土?”赵铁河蹲在菌田边,看着那稀稀拉拉的白色,觉得太少,“这要是能长满一石板,一天摘几朵,咱们是不是就不用饿肚子了?”
“当然要扩大。”苏婉在黑暗中点头,“但腐土不够,干净的朽木也快没了。王老伯,您看这洞里有哪里还能挖出点能用的土?还有,咱们存的那些干草、烂叶子,能不能用?”
“我瞅着,那边墙角,有几处渗水多的地方,石头上附着一层滑溜溜的黑泥,闻着有点腥,但没霉味。”王老伯摸索着下巴,“可以刮下来试试。干草烂叶得捣得极碎,最好用石头碾成粉,混进去。不过,这新的菌床,可没灵泉当引子了……”
“用‘老土’。”苏婉早就想好了,“等这片菌田的菇子长出来,哪怕只有一朵,咱们就把那朵菇子连带它下面的一小块土,小心地移出来,掰碎了,混进新土里。枢要上管这叫‘母种移栽’。虽然慢,但总能传开。”
“这法子好!”王老伯眼睛一亮,“就跟咱们种庄稼留种一个理儿!”
于是,在等待第一朵蘑菇长出的日子里,新的工作展开了。小心翼翼地刮取洞壁黑泥,在更远的角落开辟新的、更薄的“试验菌床”。将有限的干草烂叶用石块耐心碾压成粉。一切都为了那可能到来的、微小的收获。
生存的希望,从被动忍耐,变成了主动的、精细的培育。虽然依旧黑暗,依旧饥饿,但人们眼中有了光——那是对“自家地里”即将“出产”的期盼。
地底废墟,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所有意义。三角循环依旧以纳米级的效率运转,但那种因两次脉动而产生的、极其微小的“活性”提升,似乎带来了一些更深层、更缓慢的变化。
令牌吸收“星辰余烬”的效率,在难以察觉中,又提升了纳米级的一点点。这点提升,让循环核心的暗金光斑,不再仅仅是“维持”,而是开始有极其微弱的“富余”。这点“富余”无法用于加速循环,也无法唤醒林晓晓,但它似乎遵循着令牌“守护”与“净化”的本能,开始极其缓慢地、被动地“浸润”循环的另外两个部分。
首先是星纹稻苗那点白色生机。当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经过令牌“过滤”和“同化”后的温润“余烬能量”流转到此处时,那点白色的生机执念,如同久旱逢露,产生了清晰可辨的“欢愉”与“吸收”的波动。虽然这点能量远不足以让它恢复绿色、长出叶片,却让那点白色核心,似乎更“凝实”、更“明亮”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它对“水”和“滋养”的呼唤,也因此变得更“清晰”、更“急切”了一点点。
接着是林晓晓的生命烙印。当另一丝同样微弱的、经过“净化”的能量流转到她这里时,她那近乎死寂的烙印,也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这不是意识的苏醒,而是生命烙印本身对“正向能量”的本能吸引与融合。这丝能量,让她的生命烙印“消散”的速度,再次被极其微小地延缓了。
整个三角循环,就这样在纳米级的层面,悄然进行着极其缓慢的“增强”与“稳固”。虽然距离“活过来”还遥不可及,但“彻底死去”的时间点,又被向后推迟了也许几个时辰,甚至几天。
几只“晶髓虫”似乎更喜欢待在令牌附近了。它们缓缓蠕动,偶尔会用柔软的身体触碰一下令牌表面,然后静静地伏在那里,体表的晶莹光泽似乎也更润泽了一些。废墟中无处不在的、稀薄的“星辰余烬”,仿佛受到令牌这微弱“富余”能量的吸引,向它汇聚的速度,也似乎加快了纳米级的一点点。
变化依旧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一个濒临绝对死寂的系统而言,任何一丝“向好”的趋势,都可能是未来燎原的星火。
东南古洞,淡金色的豆花在光罩中静静绽放了三天。花朵虽小,却异常持久,散发着稳定而纯净的清香,竟隐隐驱散了附近一小片区域的污浊气息。星澜的状态也稳定下来,与阵法、豆苗的深度联结,让他维持光罩的消耗降到了最低。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有油尽灯枯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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