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大！我日！我看到了个啥玩意儿？！”
侯三那杀猪般的尖叫，通过公共频道响彻【天罚号】的每个角落，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所有幸存者，无论是擦拭武器的士兵，还是检修线路的工程师，全都挤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舷窗前。
所有挤到舷窗前的人，都看到了一幅让血液几乎凝固的景象。
无垠的宇宙画布上，悬浮着无数望不到边际的破碎“镜子”。
它们是维度碎裂后留下的残骸，每一面都扭曲地倒映着不同的星空，有的映照着炽热的恒星，有的映照着死寂星云，有的甚至能看到文明城市一闪而过的剪影。
彩色的能量风暴化作狂怒的巨龙，在这些镜面迷宫中穿梭，每一次撞击都迸发出无声而绚烂的光爆，足以将常规星舰撕成原子。
这里是宇宙的坟场，也是奇迹的温床。
“这就是风暴之眼。”
艾拉瑞站在陈夜身侧，碧绿的瞳中倒映着这片熟悉的混乱，声音里带着过来人的疲惫。
“古代文明战争或位面碰撞留下的残骸，被永恒的维度风暴束缚于此。”
她纤指指向远处一块倒映着翠绿森林的碎片。
“每一块碎片，都可能是一个小世界的入口，也可能是一个通向无尽虚无的致命陷阱。”
陈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壮丽而危险的星域。
这里混乱的法则，恰好是他【法则定义】权柄最好的游乐场。
“艾娃，开启低功率隐匿模式。”
“全舰队，缓速前进。”
他的指令沉稳，驱散了船员们心中的震撼与不安。
在艾拉瑞的指引下，伤痕累累的舰队变成一群小心翼翼的沙丁鱼，沿着一条能量流相对平缓的轨迹，驶入了一片被称为“寂静航道”的区域。
舰桥内，气氛肃杀。
雷达屏幕上，无数来源不明的信号光点时隐时现，那是一双双黑暗森林中闪烁着贪婪的眼睛。
突然间！
“警报！右后方三点钟方向，高能量反应！不明物体高速接近！”
艾娃尖锐的示警声撕裂了舰桥的安静！
众人循声望去，一艘造型野蛮的战舰撕开维度碎片的阴影，活像一头嗅到腐肉的深空鬣狗，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那与其说是战舰，不如说是一头用垃圾拼凑起来的钢铁巨兽。
舰体由不同文明的残骸拼接而成，表面挂满巨型生物的狰狞骸骨，船首甚至镶嵌着一个未知巨兽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眶仍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一面画着血色蹄印的破烂战旗，在真空中诡异地飘扬，散发着蛮荒与暴戾。
“强制通讯请求！”于思淼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脸色难看，“对方的通讯协议蛮横霸道，简直是病毒，无法拒绝！”
话音未落，一道摇晃的全息投影在舰桥中央展开。
画面中，一个满脸横肉、獠牙外露的星际兽人正咧着大嘴，用长满倒刺的舌头，一下下舔舐着巨斧的斧刃。
他身后，同样粗野狂放的兽人船员们发出阵阵刺耳的哄笑。
“嘿，外来者！”那兽人开口了，粗嘎的通用语好比两块生锈的铁板在摩擦，“你们这堆破烂是从哪个文明的坟场里刨出来的？瞧瞧那补丁，比我奶奶的裤衩都多！老子敢打赌，一炮就能把它轰成一团漂亮的烟花！”
“你说谁是废铁？你这头长毛的猪！”
唐火舞的脾气当场就被点燃，她一拍控制台，霍然起身，赤褐色的瞳中燃起熊熊怒火。
那兽人看到唐火舞，非但没生气，反而吹了声更下流的口哨，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火爆的身材上游走。
陈夜非但没怒，唇角反而微微上扬。
他抬手虚按，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即将暴走的唐火舞立时安静下来。
这种被人指着鼻子当面羞辱的感觉，对他而言，还真是有些新奇。
兽人斥候见这边为首的是个看起来文弱的人类，而舰队又确实破破烂烂，愈发认定这是块能轻松啃下的肥肉。
他收起巨斧，用拇指傲慢地指了指自己，狞笑道：“听好了，软脚虾们！我们是伟大的血蹄部落！”
“看在你们还有一个带劲儿的娘们的份上，给你们一条活路。”
“要么，留下一半物资和所有女人，然后夹着尾巴滚出风暴之眼。”
“要么，就接受我们血蹄部落的‘大扫除’！”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兽人们爆发出更加猖狂的大笑。
“血蹄部落？”艾拉瑞在陈夜身边，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风暴之眼最强大的几个掠夺者部落之一，他们的酋长格罗姆·血蹄，是个只崇拜力量的疯子，从不跟弱者讲道理。”
只认力量？
陈夜笑意更深了。
那事情就简单了。
他向前一步，目光穿透摇晃的全息投影，落在那个兽人斥候的脸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轻易穿透了对面所有的狂笑与嘈杂。
“带我去见你们的酋长。”
兽人斥候的狞笑僵在脸上，他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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