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内，万籁俱寂。水晶军团无声伫立，其空洞眼眶中跳动的幽蓝鬼火，汇成一片沉默的死亡之海。
这股足以让任何军团精神崩溃的威压，却点燃了希拉暗红色眼睛里近乎欢愉的火焰。
她身后的龙尾不安分地摆动，末梢骨刺划过水晶地面，刮擦出刺耳的鸣音与一串细碎火星。
“夜，”她舔了舔嘴唇，声音里是猎犬嗅到血腥后压抑不住的兴奋，“我第一个上！”
陈夜的视线从那无边无际的守卫方阵上收回，唇角微扬，透出几分玩味。
他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反而像个饶有兴致的观众，准备欣赏一出独属于他的杀戮盛宴。
“自由狩猎。”
他下达了命令，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饭后散步”。
“让我看看它们的极限。”
“好嘞！”
得到许可的希拉，喉底发出一声充满愉悦的嘶吼。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银色残影，强行楔入水晶守卫最密集的阵列中央，撞出一圈白色的音爆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连串琉璃破碎般的密集脆响。
希拉那条覆盖着细密龙鳞的长尾，化作一柄撕裂空间的重鞭，裹挟着碾碎一切的巨力横扫而出！
最前排的十几个水晶守卫，连举起能量长矛的动作都没能完成，便被拦腰抽爆。
它们的躯体刚一接触，便化作无数闪烁着灵能光芒的碎片，如一场盛大的光屑之雨，绚烂而致命。
一击功成，希拉的攻势愈发狂野。
她像一头闯入羊群的饥饿恶龙，每一次利爪挥舞，都能轻易撕开水晶守卫的躯壳，留下五道深刻爪痕。
然而，卡塔琳娜并未随她一同冲锋。
这位来自北境的雪狼女武神冷静地后撤半步，身形顺滑沉下，单膝跪地。
那柄与她纤合身形极不相称的重型反器材狙击枪被稳稳架起，枪托抵住饱满的肩窝，整个人与这柄凶器融为一体。
她半眯起灰蓝色的眼睛，紧贴泛着金属寒意的瞄准镜。
混乱的战场在她视野中褪去所有色彩，化作由绿色数据流与红色弱点构成的三维射击模型。
希拉是吸引火力的狂暴尖刀，而她，则是决定战局走向的定点清除者。
轰——！
一声与战场脆裂声截然不同的闷响，炸裂开来。
一道被极限压缩的纯白光束，自卡塔琳娜的枪口怒射而出！
它没有瞄准任何一个近处的守卫，而是划过数百米距离，在空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灼热轨迹。
光束分毫不差地命中远处一座信号塔般的水晶尖塔的能量枢纽。
那座尖塔的光芒剧烈一闪，随即黯淡下去。
连锁反应发生了。
以那座尖塔为中心，半径百米内的数百个水晶守卫，动作登时变得迟滞、卡顿，好似提线木偶断了线。
它们眼中跳动的幽蓝火焰，也萎靡下去。
“干得漂亮，娜娜！”
希拉敏锐地捕捉到战机，发出一声畅快的长啸，身形一扭，冲入了那片被卡塔琳娜“削弱”的敌阵。
失去了流畅的能量供应，这些守卫在她面前，脆弱得如同真正的玻璃。
希拉的利爪轻松穿透它们的胸膛，随即张开嘴，喷吐出一口暗红色的龙息。
灼热的龙息喷吐而出，那温度足以让水晶顷刻熔化，在地面上蚀刻出一条沸腾的琉璃河。
她沐浴在敌人破碎的光屑之中，享受着这场酣畅淋漓的破坏，每一次肢解对手都让她发出满足的低吼。
而苏清雪，从始至终，都静静站在陈夜身侧半步的距离。
她没有冲杀，也没有远攻，只是那么站着，及臀的银发如月华流淌。
一道无形的寒气领域，以她为中心，悄然展开。
几个试图绕过火力网，从侧后方偷袭陈夜的水晶守卫，刚一踏入领域范围，动作便开始僵硬。
一层白霜在它们体表迅速凝结，前进的姿态就此定格。
不过眨眼之间，这几个偷袭者就化作了数座栩栩如生的冰雕，连眼眶中那幽蓝的火焰，都被永恒地冻结在了那一刻。
她不发一言，却用行动宣告，任何胆敢靠近陈夜的威胁，都将在触及他之前，被冻成齑粉。
在她们默契的配合下，不过几分钟，第一波潮水般涌来的水晶大军便被清理一空，化作满地璀璨的灵能结晶。
然而，战斗并未结束。
峡谷深处，嗡鸣声再起。
更多的水晶守卫，从地面、从两侧的山壁中“生长”了出来。
它们的数量比之前更多，阵型也更加密集，这片大陆本身，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兵工厂。
卡塔琳娜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平直而冷静。
“报告，敌人正在通过能量网络进行自我复制，能量源头未被破坏，物理清除的效率过低。”
另一边，希拉的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
她一爪拍碎一个新生的守卫，暗红色的眼底透出烦躁。
她的攻击虽然依旧致命，但每一次全力爆发，都在消耗体力。
她的体力有限，而敌人，无穷无尽。
这场战斗，正在从一场爽快的屠杀，滑向一场无望的消耗战。
陈夜甚至没有看前方的战场。
他的视线穿透了那些被摧毁又再生的水晶傀儡，直指这片大陆的法则底层。
在他的视野中，【女神图鉴系统】的分析界面正以千倍速刷新着瀑布般的数据流。
这些守卫不是敌人，它们只是……症状。
终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提示音，一张覆盖整片水晶大陆、错综复杂的能量网络图，在他意识中清晰浮现。
所有的水晶守卫，都只是这张巨网末端的“终端设备”，接受着来自同一个源头的指令和能量。
只要这张网还在，这些“终端”就可以被无限次地重启和生成。
陈夜抬手示意。
正准备再次冲锋的希拉，下意识停下脚步，带着不解回头望向他。
陈夜没有看她，而是指向了峡谷的最深处。
那里的灵能光雾极为浓郁，几乎化作了实质的液态，静静流淌。
他唇角上扬，露出了然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猎人摸清猎物巢穴的自信与霸道。
“热身结束了。”
他收回手，语气平静地宣告。
“真正的‘CPU’，藏在那后面。”
“我们去把它……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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