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三天后要货，但今明天你们可不能摘下杏，放到三天后糊弄我。我要的是想新鲜的，最多只能通融一天。”
一天摘一万斤，不是个小工程。
“小戴采购你放心， 我第三天再安排人摘，保准新鲜。”
“时间上....”
“能来得及，肯定能来得及。”王队长急忙保证。
不就是一万斤吗，全大队男女老少一起上阵， 晚上点手电筒摘， 这任务他肯定能完成。
“三分五如何？”
啊？
不是一直都三分吗，怎么还涨价了？
王队长一时愣住。
“王队长对这价格有异议？”
“没有没有，我就想问问，怎么价格高了很多，您是不是忘了供销社的收购价。”
戴雨燕当然没忘， “在我这里，它值这个价。”
这玩意拿到京市， 五毛一斤，大家抢着买。
她三分五进货， 其实有些心虚，感觉在坑人。
戴采购果然是好人，王队长想。
谢谢，谢谢，谢谢您.....
戴雨燕起身拉住这个给自己鞠躬的长辈，“大队长你别这样，我们签合同吧。”
“哎，哎，好好好.....”
这一刻，大队长想抹眼泪。
签完字， 依旧给了五十块定金。
临走前，戴雨燕想到了上阳大队，李子也好吃呢。
“队长，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您用，您用。”
上阳大队接电话的人是大队长严明， “哪位？”
“严队长，是我，戴雨燕。”
“戴雨......戴采购？”
原本坐着的人忽然起身，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我借用旁人的电话，严队长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戴采购你说你说。”
“我想要你们大队的李子，三天后就拿货，除了留下供销社的量，剩下全要。”
“全要？我们大队的李子不少，戴采购你，真全要？”
“对，价格上比供销社一斤还多出五厘。就是我没时间过来送定金，不知道严队长信我不？”
这确实是严队长犹豫的点，不见人，没有合同，也没有定金。
他发动队员把东西摘好，最后不见人可咋办。
电话费太贵，戴雨燕不可能让他在电话里考虑。
“我先挂电话，你好好考虑，三天后我来有东西拉东西，没东西就当我今天没打这通电话。”
“行，我找人商量商量。”
严明是真不敢随便答应。
挂了电话，王队长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戴雨燕忙推脱，“刚才说来找你说事，我姥都怕我跑，我敢保证，门口已经有表弟或者表妹在等了。。
走时他们已经在做饭了，下次来再吃大队长你家的。”
想到那个耳聋老婶子，王队长也不好抢人。
“那行，快回去，别让你姥等急了。”
戴雨燕猜测的没错，离大队部不远处的树下，站着小表妹。
“表姐，我妈叫我接你回家吃饭。”
大舅夫妻一共四个孩子，三男一女，这是最小的，大舅妈三十五岁才生。
今年十四，在公社上初一，叫王美如。
“大舅妈也真是，我又不是不认路，害你跑一趟。”
王美如摇头，“不不不，我喜欢，我喜欢和表姐说话，我想来。”
虽然表姐很忙，对他们也淡淡的，但小姑娘一直把她表姐当榜样的。
被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们依恋，戴雨燕其实挺享受这种感受。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给。”
“我不能要。”
王美如后退两步，背过手不接。
英雄牌的钢笔，多贵啊，她不能拿。
“快接着，这不是新的，当时考上大学后学校奖励的，现在给你。”
“这对你来说更是意义非凡，我不能要。”
戴雨燕硬塞她上衣兜里，“你是老王家如今唯一一个还在念书，又有点希望的人，好好学习。
这是表姐给你的鼓励。”
王美如把手放进兜里，摩挲着那支钢笔，“多谢表姐。”
“被谢了，快回家吃肉吧，我馋了。”
两人到王家，鸡肉也刚出锅。
王家的人口比二爷爷家还多，戴雨燕舅舅舅妈，表哥表嫂一大串打完招呼后就埋头苦吃。
几个舅舅都是老实人， 问了几句她的学习，和家里怎么样后，就找不到话题。
两个在县城摆摊， 爱说话表弟也没回来。
因此，这顿饭吃得和谐又沉默。
吃完饭，时间已经过了四点，戴雨燕说什么都不能留。
再磨蹭，晚上得赶快夜路。
“这是给舅妈你们的布料和点心吃食，还有点小孩子的糖，我都分好了，一房一份。
至于姥姥的那一份，你们不用操心，老太太老早锁进了自己的小柜子。
这个羊腿，是我妈让带的，不关我事。”
一股脑把东西放桌上，戴雨燕转身骑上门口的自行车就跑。
“不要想着客气，也不要跟我撕吧，我走啦，不用送。”
等众人追到大门口，自行车已经骑出去老远。
车上的女孩一手扶车头，一手跟他们摆手再见。
身后留下一连串爽朗笑声......
一路骑行三个多小时到家，戴雨燕差点没断气。
城里人常把乡下人没见识挂在嘴边，戴雨燕真想说，见识见识，要见过，看过，经历过才算见识。
就乡下这交通，走个亲戚累死半条命的交通， 给谁都走不出去。
况且乡下大多数靠双脚，一个大队，凑不出三辆自行车。
哎.....
苦死了。
见她满脸通红，后背都被汗湿的站在院里发呆，王桂芳心疼。
“来不及回来就在你姥家住一晚，干嘛 这么赶。快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出来吃饭。”
“我不想住别人家。”
饭桌上，戴雨邦好奇，“姐，你们有没有因此送的东西和留饭撕吧。”
“你说呢？”
......我觉得纠缠了。
察觉到他妈不善的眼神，戴雨邦忙低头扒饭，不说话了。
“爸妈，我明天去一趟县城，顺带送送小弟。”
“我不用你送。”戴雨邦下意识拒绝。
戴雨燕则是无语，“我去县城是有事，谁想专门送你，怎么想的。”
“去吧，忙你正事去，家里不用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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