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呢？”
王桂芳一个人来接，戴雨燕还以为她老爸在家等，没想到居然不见人。
“放羊去了，家里养到了三只羊，每天下工都要赶出去放一个小时。”
“可以养了？”
“嗯，鸡啊，猪啊 ，羊啊这些东西现在都放开了，想养多少就养多少。咱家除了三只羊，还有一头猪，十只鸡...”
戴雨燕听得直皱眉。
“妈，你们就两个人，养这么多太累。”
上工回来还要喂这些祖宗，戴雨燕光想想就头大。
“不费啥事，再说，我现在想上工就上工，不想上就不去。
你爸前几天开会回来，说听到公社领导说那什么地方分田到户了，他回来兴奋的一晚没睡。
也不知道真假，咱这边一点风声没有。”
“其实这是，试验的时间不短，估摸着两三年，咱这边差不多了。”
“真的？”
“嘘.....妈，你别激动，也别传出去，我只是猜测。”
“放心，你爸我都不告诉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王桂芳比谁都清楚。
再没人比她会保守秘密。
“妈，不管以后怎样，小弟明年考完，你和我爸去京市呗。”
她就怕田地分到手后，王桂芳和戴建国舍不得地。
说不定她爷爷都会嚷嚷着回村种地。
“那当然，我肯定要跟着我女儿走的，至于你爸，他爱走不走，不想走就一个人守着 老家和几只羊，当他的大队长去。”
“什么我走不走，你们在说啥。”戴建国掀开帘子走进厨房。“路上顺利不？”
“顺利，把，都快九点了你还放羊，卖了算了。”
多累啊。
“这个不行，你喜欢吃羊肉，爸给你养着就等你回来吃，明天就宰一头来吃。我听说，这种家养的比山上野山羊好吃。”
“给我养的？”
“ 那当然，你爱吃羊肉，我发现了。”
当年山上弄的野猪肉，她虽然也吃，但都不多。
只有羊肉， 回回打了羊回来，他的燕子总变着花的做来吃。
“行了行了，知道你爱孩子，专门给女儿养了羊好吧，赶紧端饭吃饭。”
谁家晚上九点多吃吃饭。
自从有了羊之后，她家天天晚上大半夜吃晚饭。
饭后， 碗筷都没收，两口子拉着戴雨燕听她说在京市有多忙。
距离上次回来，过去才两个多月，女儿又弄了帽子作坊。
手底下管着十来号人。
这....
夫妻俩对视依旧无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什么都要忙，那你岂不是休息不好。”
王桂芳心疼道。
“还好，只要交代下去就行，不过有些事还得自己亲自来，休息时间确实不得闲。”
“那帽子生意真那么好？”老古董，土包子戴建国问，他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来，一顶八块钱的帽子到底谁在买。
上面镶金子了？
怎么能那么贵。
戴雨燕笑笑没说话，打开自己背回来的超大提包，从里面翻出几顶帽子给父母看。
“呐，看看呗。
我们每一个月最少增加一种款式。到目前为止，成人款式七八种，儿童款式七八种。十一个师傅全天坐在缝纫机前做， 才勉强供上货。”
再一次，戴建国感觉时代变了。
从大家受欢迎的帽子上都能看出来。
以前，谁敢戴这么大胆前卫，颜色鲜艳的帽子。
“社会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他这句话里既有欣慰骄傲，还有被时代抛弃的落寞。
“ 爸你说的，没有长辈坐镇，年轻人肯定会跑弯道上去。”
新时代里，年轻人和长者缺一不可。
她挑出一顶浅灰色帽子给王桂芳，“妈，给你的，遮太阳用。”
这顶帽子全是灰色系，深灰色帽胚上面罩了一层浅灰色纱，还有星星点点的珍珠点缀。
虽然低调，但细节一个不少。
很适合中年人戴。
“干嘛给我，浪费好东西，我这个年龄戴出去，人该说老妖婆了。”
......这话说的。
“戴着吧，你闺女作坊产的。再说，也挺好看的。”戴建国也去劝她。
不仅她妈有，二爷爷家，大嫂娘家，还有外婆娘家几个小孩每人都有一顶。
“妈，这些你给他们分一分，小弟回来让他送去。”
“你有空去送吧，你大嫂娘家妈和大哥上个月还来了一次，就是为了打听你大嫂最近的生活，你去跟她说她也放心。
还有你外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见一面就少一面，五一假期你没去，她专门去大队部打电话骂了我一顿。
我电话里解释她也听不到。”
那确实很憋屈了。
“行，我去送。”
正好杏花村杏子和友井大队的梨该熟了，捎带买点，给店里增加点货物种类。
“听你大哥说你有对象了？”
这才是两口子期盼她回来的原因。
女儿有对象，让他们既高兴又惆怅，一旦结婚，想见一次太难了。
呃....
大哥怎么什么都说。
“还没确定，就一直谈着...”
戴雨燕挠头，这也不知道该咋解释。
就是好几年前，两人互相有了点好感，结果因为她年纪不够，对方又工作忙，就做了个约定。
中间偶尔有点联系。
就这么断断续续，水到渠成。
说是谈恋爱吧，也好像差点。
她没想过孤寡一辈子，正好有个合适的人， 就这样了。
总之就是很难描述。
如果没有意外，她和陆斯年应该能走到一块。
“和我一起进山清山的那个好看队长，你们见过。”
“死丫头，那么早就在一起了， 四五年了，你是一声不吭。”嘴巴严成啥样。
王桂芳狠狠点她脑袋。
“没有那么早，想什么呢，只是后面几次工作又遇到， 慢慢有了联系。”
“他们家里怎么样？”这才是王桂芳最关心的。
那孩子一看职位就不低，她女儿虽然学习好，也是大学生， 但乡下人父母和家庭这一点就拖了后腿。
京市人，具体没了解过，不过从他的只言片语来看，应该不错。
这话让王桂芳更发愁。
“那他们会不会......”
戴建国也满脸愁容坐在一旁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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