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车的戴雨邦，兴奋的根本坐不住。
接热水处，厕所，餐车，窗外....
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极新奇，可这个新奇在到省城后已经消磨了一大半。
尤其在听说，距离京市还有是两天两夜后，眼里的光终于熄灭。
看得坐在他对面的崔毅哈哈大笑。
绿皮火车，会治服每一个嘴硬好奇的人。
车厢里大多数人的食物都是，开水，大饼，馒头就咸菜，当然奢侈的还有煮鸡蛋。
买饭吃的人很少，两素一荤一份饭三块钱，从不差钱 的林志城，都选择和吃自己带的东西。
馒头就馒头，大饼就大饼，一个车厢人都一样的吃食。
可当戴雨燕拿着干香菇肉臊子酱出来，因为天冷而凝固的猪油 ，她也有办法让其化开。
用搪瓷缸子接些开水，把香菇肉酱放进热水里 ，猪肉一会就化开。
打开盖子，浓厚的香味溢出，把肉酱往馒头或者饼里一夹，那个滋味哟......
香得周围人探头探脑，蠢蠢欲动，想要厚脸皮讨要点。
却打消了念头，味道这么好，还是用猪肉做的，花钱花心思，他们也不好意思不是。
也有那聪明的，捏了几毛钱过来，“同志，你这酱实在香，我能换两匙吗，就两匙。”
他上车的时间比戴雨燕一行人还久，咸菜吃完了，馒头也硬邦邦，真吃不下去了。
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青年，他穿的不算很厚，棉袄看上去很旧，但却干净整齐。
戴雨燕接过他手里的五毛钱，挖了三小勺酱给他。
后续又来了两三个人，拿着五毛钱，都想换三勺子。
戴雨燕没拒绝，都给了，当然也只有这一顿，后面她不会再给，自己人都不够吃。
过道旁边，和戴雨燕他们平行的位置上，坐着一对抱着孩子的婆媳。
那婆婆的视线一直在戴雨燕身上观察他们。
看了好一会，似乎觉得她很好说话。
那婆婆抱着孩子走过来，“把你的酱也给我三勺。”
“五毛钱。”
“三勺你要五毛钱，抢钱呐？”她是声音又尖又大，很快车厢众人都看过来。
戴雨邦有些生气，他想站起来和这老婆子理论，被她姐一把抓住，死死按在座位上，示意他不要开口。
林志城也拦着女儿和女婿，不要贸然开口，给小戴添乱。
他见过小戴在火车上对付无赖的手段，他们翁婿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出声给她的发挥拖后腿。
戴雨燕脸色平静，“你可以选择不买。”
“你.....你.....尊老爱幼，你懂不懂，你个年轻人怎么这么自私。”
老太婆身后的儿媳妇红着脸，一直在拽她衣袖，“妈，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妈.....”
老太婆甩开她的手，“你个丧门星，闭嘴！”
骂完儿媳，又扭头看戴雨燕，“赶紧，我孙子等着吃。”
戴雨燕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恹恹被抱在怀里的小男人，她没好气的说。
“你这孙子还不到两岁吧，我这酱里调味料太重，不适合他吃。”
“我说能就能，穷人家孩子没那么讲究，倒是快点啊。”
这脸皮，戴雨燕终于忍不住， “你看不明白吗，我不想给你。”
老婆子自信一笑，“哼，你不给我，我就举报你投机倒把。”
！！
这话可太容易引公愤，刚才掏钱买香菇酱的众人脸都绿了。
妈的 ，神经病。
他们都心惊肉跳的看向戴雨燕，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真是投机倒把。
哪知戴雨燕并不怕，她把钱分别还给买过酱的那几个人。
“刚才收钱只是开玩笑，那酱是送给你们吃的。”
？？
还有这好事。
事情瞬间反转，戴雨燕回座位上后，斜瞥老太婆一眼。
“就送给别人，也不送你，咋滴？你去举报啊。惯得你！”
老太婆单手抱娃 ，另一只手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颤抖着指向戴雨燕。
她儿媳妇心惊胆战站在旁边。
不知是害怕婆婆 被气死，还是怕她儿子被摔。
抖了半天，她只憋出一句话，“你，简直恶毒。”
换来的是戴雨燕冷哼一声，靠在靠背上，抱着双臂闭眼假寐。
小丑罢了。
战斗力低的可怕。
不值得她出手。
林珊夫妻和戴雨邦，全星星眼看她，太安全了，和她出门安全感爆棚。
这件事过后 ，车厢里大家也看出来 ，这和气好说话的姑娘并不是好惹的。
老太婆最后返回座位上不甘的眼神，戴雨燕并没有忘。
以后估计还会搞事， 她想。
哪知，次日早晨五点，还有五小时到京市时，一道尖锐的叫骂声惊醒了车厢所有人。
“人呢，我孙子呢，那个丧门星贱女人呢？”
周围人茫然，最后把乘务员都招来。
经过询问，有人隔壁车厢有人说，“看到那女人背着孩子提着行在上一站下车了。”而距离上一站停车时间，已经过一小时。
天塌了，对于老太婆来说。
他边哭边骂那女的不是人，从和她儿子结婚开始，她就知道对方不是好人。
她撕吧着乘务员，让火车掉头，把她送回去。
一车厢人无语。
这种人可怜是可怜，却没人同情。
乘务员被磨的没办法，只好把她从车厢带走，说到下一站，让旁的车把她带回去。
后来，经过戴雨邦这个自来熟，和车厢上其他人闲聊中，戴雨燕大概拼凑出了那老婆子的遭遇。
老婆子家在苏省下面一个村，因为家里穷，就把最不受宠的儿子送去当兵。
没想到还真被这儿子当出了门道，熬了十几年，才够家属随军资格。
老婆孩子要来时，老婆子死活要跟来享福。
媳妇是个性子软的，拗不过婆婆，只好带上。
谁知这婆婆一路上事极多。
不想那媳妇也是个狠的，半夜偷偷下车， 没带老婆婆。
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太太，被扔在车上，要是没人帮忙，什么下场，大家都清楚。
“你怎么这么清楚？”
“那老婆子爱炫耀呗，听说刚上车时没少跟旁人炫耀。”
看她那模样，戴雨燕想，那蠢老太太，估计连她儿子所在军区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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