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日记:寄给晚星的单人券
12月某日,东南风,浪涌平缓。
今天终于在平静海域补给完成,继续向东航行。船舱里,手机电量仅剩12%,我放着那首《单人券》,张齐山的声音在金属舱壁间回荡:“空荡的房间,无聊的影片,窗外阴雨天……”
这哪里是房间?这是整个海洋——世界最空旷的房间。
影片不是无聊,是连绵不绝的蓝色,偶尔飞过的信天翁成为唯一的剧情转折。阴雨天?不,是永恒的、让人心慌的晴朗。
晚星,如果你在,一定会说:“李逸乘,你又矫情了。”然后递给我一杯热可可,加三块糖,不加奶——你总记得我不喝奶。
可你不在了。
不在我身边了。
12月某某日,风转向,浪起。
昨夜失眠,爬出船舱看星空。南十字星清晰得像是能伸手摘下。我记得你第一次教我认星星的那个夏夜,北京郊外的野长城上,蚊子嗡嗡,你却专注得像小小孩童。
“那颗是织女星,对面是牛郎,中间是银河——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
“太残酷了。”我说。
你笑了,笑容在星光下朦胧:“可是,李逸乘,你知道吗?他们至少知道对方在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那时的我不懂这句话的重量,现在我懂了。
海上的星空太完整,完整得让人无法承受。每一颗星都像你的眼睛,却都那么遥远。我想起歌词里那句“常留一盏灯,陪我到夜深”,我的灯是导航仪冰冷的绿光,是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
没有你,连光亮都是冷的。
你说你要养只月亮???????。
我为何在失去你的月月年年,
才发觉,
你的月亮上面,
住的人,
是我呢……
12月想念的一天,遭遇短暂风暴。
下午三点,天空毫无预兆地暗下来。风像疯了一样捶打船身,浪高五米。我拼命掌舵,海水灌进舱室,咸涩得让人流泪——或许那本来就是泪。
在最危险的时刻,我突然异常平静。脑子里浮现的不是家人,不是未完成的梦想,是你。
是你吃火锅时被辣得通红的脸,是你雨天总忘记带伞的习惯,是你生气时微微皱起的鼻尖,是你睡着时无意识地往我怀里钻的小猫眼儿。
“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陪伴。”
音乐?? ?l??l??l??l??l??l?. 自动播放到这句。是的,我带着你给我的所有记忆在旅行,这些记忆是我的船,是我的帆,也是我的锚——太重了,我拖着一整个宇宙的你在漂流。
风暴过后,彩虹出现。
双层的,完美得不真实。
我拿出防水相机拍了照,然后才想起,已经没有人可以分享了。
朋友圈里那些点赞,那些“注意安全”的留言,都是隔着整个太平洋潮水的关怀。我要的只是你一句“李逸乘你是不是疯了”,带着嗔怪和担忧的语气。
12月这一天,晴空万里。
松儿的生日快到了。你记得吗?你一定会记得。过去的五年,每次她生日你都变着花样给她发送生日惊喜。听说,因为我,你把松儿删除了,断联了……你再也牵不到松儿的小手了是吗?
不惑之年,我独自在海上,吃压缩饼干当长寿面。提前祝福松儿生日快乐吧,我们的晚星也会默默想起我们吧……
傍晚看到一群海豚,跟着船游了很久。它们跃出水面时,阳光在水珠间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我忽然想起你常说的一句话:“李逸乘,你看,世界总在提醒我们美好存在。”
可是晚星,没有你在身边,再多的美好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失真。
“我会一直等,等故事发生。”
耳机里又传来这一句。我们的故事已经发生过了,浓墨重彩的一章,然后戛然而止。现在我在等的,是一个奇迹——在某个港口,你会突然出现,带着熟悉的笑容说:“航海日记?我看看你写了多少我的坏话。”
我知道这是幻想,是海市蜃楼。可如果连幻想都没有,这无尽的蓝色要怎么承受?
12月,看到陆地飞鸟。
离下一个补给点还有两天航程。今天看到了陆地的征兆——鸟,不是海鸟,是麻雀大小的陆地鸟类。
它们落在桅杆上歇脚,怯生生地看着我。我撒了些饼干屑,它们小心地啄食。那一刻,我忽然哭了。毫无预兆地,眼泪涌出来,止不住。
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更深的东西——意识到自己多么孤独,多么渴望生命与生命的连接。哪怕是一只鸟的短暂停留,也能让我感激涕零。
晚星,我把你弄丢了。不,准确说,是我让我们走散了。那个争吵的雨夜,我说了重话,你转身离开,我以为只是暂时的冷静期,却没想到成了永久的离别。
你再也没有回来。朋友说你去了南方,换了号码,切断了所有联系。像一滴水蒸发了,只留下水渍证明曾经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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