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之地,万古玄冰覆盖的死寂世界,并未因杨戬的离去而真正恢复平静。那道被天道神目所伤、仓皇遁走的混沌魔念,如同一条被斩断尾巴的毒蛇,隐匿在冰层最深处的阴影中,舔舐着伤口,积蓄着怨毒与力量。它源自混沌魔神的残留意志,对盘古所化的洪荒天地有着天生的憎恶,更对一切秩序与生命抱有极强的破坏欲。
先前试图侵蚀祖巫本源失败,又被杨戬惊走,这魔念已然明白,直接对抗玄门圣人及其亲传弟子,无异于以卵击石。它那混乱却又不乏狡诈的意志开始转变策略,将目光投向了北冥之外,那些心智更容易被蛊惑、力量不容小觑、且对现有洪荒秩序,尤其是正在扩张的西方,佛教心怀不满的存在。
它的意念如同无形无质的蛛网,携带着混沌特有的冰冷与混乱气息,悄然向南蔓延。它穿过了酷寒死寂的北冥荒原,掠过了人烟稀少、妖魔潜伏的北俱芦洲边缘地带,最终,跨越了无形的界限,锁定了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交界处,一片名为“狮驼岭”的险恶山脉。
这狮驼岭,山势险峻,瘴气弥漫,乃天生的妖魔乐土。如今盘踞于此的,是三位神通广大、凶名在外的妖王——青毛狮子怪、黄牙老象、以及拥有上古金翅大鹏雕血脉的大鹏魔王。三者麾下妖兵妖将数以万计,割据一方,势力庞大,俨然一方妖国。他们对于近在咫尺、且不断扩张势力的西方佛教,早已心怀怨怼与忌惮,只是碍于圣人威势,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但暗中的抵触与摩擦从未停止。
这混沌魔念感知到此地冲天的妖气与那股压抑的不满,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它并未急于直接接触那三位法力高深的妖王,而是极其谨慎地,将自身分化出比发丝还要细微千万倍的一缕,混杂在狮驼岭天然形成的山风瘴气之中,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
初时,它依附于那些灵智相对较低、凶性更为暴烈的小妖、头目身上。魔念的力量潜移默化地放大着它们骨子里的暴戾、贪婪以及对血食和力量的渴望。渐渐地,狮驼岭的妖魔们变得越发躁动不安,原本还有些克制的行为逐渐失控。袭击过往商旅、掳掠边缘村落、甚至主动攻击一些规模较小的修仙门派驻地,此类事件变得越发频繁和猖獗。整个狮驼岭的氛围,在无形中变得更加压抑和危险。
而那魔念的主体,则如同潜伏的病毒,悄然沉入狮驼岭的地脉深处。它引动自身蕴含的混沌湮灭之道,极其缓慢却坚定地侵蚀、污染着地脉中流转的灵气,将其转化为更适合妖魔修行、也更易引动心魔、放大负面情绪的污浊煞气。它在等待,耐心地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是佛门进一步压迫,或许是某个外部事件的刺激——到那时,它便能以这被污染的地脉煞气为引,真正蛊惑那三位妖王的心智,将他们与其麾下的万千妖魔,化为自己手中搅乱风云、制造无边杀戮的利刃。它要借这妖族之力,在这即将到来的佛法东传量劫中,制造足够的混乱与死亡,以此汲取量劫中弥漫的负面能量与毁灭气息,来恢复乃至壮大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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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景宫中,太清老子自元始天尊处得了神念传讯,对北冥魔念的最新动向以及元始关于推动大乘佛教发声的意图已然了然于胸。他于蒲团上静坐,身前并无丹炉烟火,只有一团混沌之气沉浮流转,演化着天地初开、阴阳分判的无穷妙理,仿佛大道之源在其掌中生灭。
“此魔念转向妖族,意在搅动风云,借劫生事。”老子心念如电,瞬间推演出无数可能,“虽其本身实力受损,尚属疥癣之疾,然若任其在狮驼岭坐大,污秽西牛贺洲地脉,蛊惑群妖作乱,势必会污染环境,干扰生灵,甚至可能影响到未来佛法东传的路径与过程,增添变数,不容小觑。”
“至于多宝、燃灯、四大菩萨及乌云仙等……”老子的目光愈发深邃,仿佛穿透了重重时空,看到了未来那场注定要发生的西行取经,看到了功德圆满之时,天道降下的磅礴气运与无量功德。“此时让他们公然与西方二圣唱反调,另立山头,时机未至,反易暴露,前功尽弃。”
他的无为之道,并非消极不为,而是洞察先机,顺势而为,谋定而后动。
“当继续蛰伏,如春雨润物,无声无息。令其深植佛门内部,掌其权柄,纳其气运,融其教义,甚至要表现得比寻常佛徒更为虔诚、更为得力。待那金蝉子十世修行圆满,取得真经,佛法东传气运功德臻至顶峰,降临于佛门,整个佛教处于最鼎盛、最辉煌的那一刻……”老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玄光,“方是雷霆反水,揭示本来面目,釜底抽薪之良机!届时,佛门大兴之果,方能最大程度地为吾玄门所用,西方根基方可被真正动摇,乃至夺其道统,正本清源。”
此策,乃是以时间换空间,以隐忍换绝杀。让卧底们扎根更深,融入更彻底,才能在关键时刻,给予西方更沉重、更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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