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平息,尘埃落定。
铁砧镇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当幸存的镇民和玄武殿弟子们从避难处小心翼翼走出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许多房屋倒塌,新建的玄武殿部分墙体开裂,瓦砾遍地,所幸人员伤亡因疏散及时而被降到了最低。
而更远处,那座曾经象征着强大与神秘的星穹议会秃山基地,此刻已彻底变了模样。原本银白色的金属建筑群扭曲、塌陷,如同被巨力揉捏过的废铁,只有最核心处隐约还有一丝微弱的能量光芒在顽强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淡蓝色的能量力场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焦黑的山体和袅袅升起的黑烟。
死寂,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那是面对远超理解范围的伟力时,本能的敬畏与恐惧。
陈默从殿顶跃下,身形微微晃动,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他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疲惫,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
“赫洛斯,老猫还没回来,你带人立刻清点损失,救治伤员,优先修复居住和防御设施。”
“艾莉娅,组织人手,分发食物和药品,安抚民众。”
“所有弟子,协助镇民清理废墟,保持警戒!”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瞬间驱散了部分恐慌,让混乱的场面开始有序恢复。人们看着他那虽然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看着他身后那面仿佛经历了洗礼而愈发深邃的“玄龟”盾,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这就是他们的守护者。即便天崩地裂,他依然站在最前方。
陈默没有休息,他强撑着,亲自巡视了整个铁砧镇和玄武殿。损失比预想的要轻,这得益于他提前的预警和玄武殿阵法的缓冲。但星穹议会基地的惨状,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警示——与虎谋皮,终有反噬之日,而他们,就生活在巨兽的身侧。
他来到玄武殿正殿前,手掌轻轻按在“玄龟”盾上。盾身传来一丝温顺却略带虚弱的回应。刚才强行引导地脉冲击,对抗排斥余波,几乎耗尽了它积攒的力量。陈默能感觉到,地底那伟大的存在,在发泄了怒火之后,再次陷入了更深沉的沉寂,但那份被惊扰后的警惕,却如同烙印,留在了地脉之中。
“殿主,”一名弟子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表情,“镇外……来了几个穿着星穹议会制服的人,他们……他们看起来糟透了,说是……奥莱克斯首席要见您。”
陈默目光一凝。奥莱克斯还活着?他立刻起身,“带他们去偏殿……不,直接带他们来正殿。”
片刻后,几名衣衫褴褛、身上带着灼伤和擦痕的奥术师,在弟子警惕的目光中,走进了玄武殿正殿。为首之人,正是奥莱克斯。他原本一丝不苟的银色法师袍破损严重,脸上沾满烟尘,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受了伤。但他那双眼睛,依旧如同精密的水晶,只是其中闪烁的数据流,似乎比以往更加急促和……复杂。
他看着殿内虽显简陋却秩序井然、甚至隐隐散发着令他仪器(已损坏)都难以解析的沉稳力场的环境,又看了看虽然疲惫却气息沉凝、与这环境融为一体的陈默,眼中数据流微微一顿。
“陈默……顾问。”奥莱克斯的声音有些沙哑,失去了往日的绝对平稳,“基地……损失超过87%。‘主动勘探队’全军覆没。”
陈默点了点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我发出了预警。”
“是的,你的预警……准确。”奥莱克斯承认得很干脆,这对他而言似乎并不容易,“我的判断失误,低估了目标体的反应强度,以及……议会内部激进派的愚蠢。”
他顿了顿,似乎在调取数据,但随即意识到随身设备大多已损坏,只能凭借记忆说道:“根据残存记录,目标体(玄武遗骸)在遭受刺激后,释放出的并非单纯能量冲击,而是更接近……**法则层面的领域排斥**。这种力量,超出了我们现有技术的防御上限。”
他看向陈默,尤其是他身后那面似乎与整个殿宇气息相连的“玄龟”盾:“而你,以及你的……‘玄武殿’,在排斥领域中幸存了下来。数据显示,排斥力场在接近你们时,出现了明显的‘绕行’现象。解释?”
陈默平静地与他对视:“它认得这面盾,也认得我体内的血脉。我们同源。”
奥莱克斯眼中数据流狂闪,显然在进行着高速的推演和逻辑重构。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冷静:“基于现有数据重建模型。结论:对目标体的任何直接、强制性接触,在当前技术条件下,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风险无限大。与你的合作,由‘可选项’变为‘唯一可行项’。”
他抬起头,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星穹议会第七资源勘探队已名存实亡。但我,奥莱克斯·星芒,以个人名义,以及我所掌握的剩余资源和知识,申请与玄武殿建立新的、更深层次的合作关系。目标:安全研究地底目标体,应对‘墟’之威胁,以及……确保此地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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