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峰山脚。
凤浔阳抬眼望去,上千步的石灰岩台阶她好像已经离开了十六年。她没有停顿拾阶而上,两侧树荫斑驳,风影摇曳。
她步子不快,走到半山腰时望见了点苍派山门牌楼,“天南一剑”四个鎏金大字依旧森严霸气。
凤浔阳驻足,十八年前的点点滴滴一下涌上心头。浔阳江头第一次结识洒脱的天扬哥,第二次在她被洞庭湖巨寇围攻的时候,天扬哥连杀七人救她。
再后来一起携手闯九嶷山地府,命悬一线。
那天以后两人尝了禁果,结为夫妻,天扬哥背着她走完这千步台阶,踏入点苍派山门。
可惜一切自从踏入这个山门都变了、毁了。
突然,凤浔阳心中升起一股恨意,身子飘浮,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宗师高手此刻竟如此的虚弱。轻风拂过,那一缕红衣向山中院落飘去,消失在月色之中。
牌楼上面“天南一剑”的“一”字已经变成了“无”字。
点苍派内院弟子早已入睡,凤浔阳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熟悉地走到了自己和柳天扬当年住的屋子。她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心中五味杂陈。她的犹豫着,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转身离开。
凤浔阳还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外的月光透了进来,她目光扫了一圈,看到屋里的布局和当年一样。明镜映鸳鸯,红烛剪双影,圆桌上那一对洪州买来的白瓷娃娃还是和十六年前一样摆在中间。
凤浔阳坐在窗前,手中捧起一本旧画册,一张张翻看,这些画像都是她亲手画的。这本画册,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宝库。
翻到最后一张,她眼中闪过一丝伤感,轻轻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凤浔阳抓了一个守夜的弟子,逼问了柳天扬现在的住处,点晕了这名弟子后消失在黑夜中。
点苍派虽说群星璀璨,但如柳天扬这般四十岁踏入宗师境界的也是凤毛麟角。自从他窥见了武学大道,发现其中奥妙无穷,自此一发不可收拾,门派俗务全部交给大弟子柳长江打理。他在七龙女池附近盖了一间木屋,每天打坐参悟。
点苍山的夜晚很冷,整个天地安静了下来,鸟儿归巢了,只剩唧唧的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地上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传进了柳天扬耳朵,他从参悟中停了下来,接着女子轻吟声传来:“夜久叶露滴,秋虫入户飞。”
柳天扬闻声一惊,从屋内拉开两扇木门,回应道:“卧多骨髓冷,起覆旧绵衣”。”
凤浔阳望了一眼,头戴纶巾,身穿青长衫,身材高大的柳天扬站在门口。
他和十年前一样英俊不凡。
凤浔阳轻声道: “惟有苍山与君眼,重逢不改旧时青”。
红影一闪,她踩着树梢向山上飘去。
柳天扬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嘴里喃喃道:“阿凤?”
一股清新的栀子花香气飘了过来,他太熟悉了,身子急射飞出,踩着树梢追去。
月光下,红衣身影在起伏的山林上飞舞,衣袂飘飘如仙子般,青衣身影紧追不舍。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凤浔阳已从树梢上落到地上,几个呼吸就停在了山顶的湖泊边上。柳天扬追来后,落地还有十几步就喊道:“阿凤,阿凤!”
“站住,你别过来!”
“阿凤,我是天扬哥!”
“你别过来,我不想见你!”凤浔阳冷声道。
“阿凤,我找的你好辛苦,十六年前我从点苍山一路找到神龙雪山,我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你,你去哪里了?”柳天扬自顾自的说道。
凤浔阳冷漠不语。
“阿凤,你说话呀!”柳天扬向前迈出了三步。
“我求你了,你别过来!”凤浔阳恳请道。
“阿凤,你怎么了,十六年前你怀有身孕,突然就不见了,我们的孩子呢?”柳天扬向前又迈出了三步。
“我不知道,你儿子丢了。我只记得他肚子上有个紫金碗胎记,你自己去找,你别过来!”凤浔阳好像想起伤心事,无奈的回道。
“儿子!我有儿子?”
“阿凤,儿子我慢慢找,八年前罗伽湖水底的人是你吗?那天之后我去神龙雪山的每个山头都找遍了,还是没有你的音信!”柳天扬向前又迈出了三步,只剩一步之遥。
“我不知道,你别过来!”凤浔阳呵阻道。
“那你今天为什么回来!”柳天扬大吼一声,向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凤浔阳。
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他也是眼泪和鼻涕流了下来。两个武道宗师,本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只因感情压抑的太久,终于有了决堤之日。
柳天扬搂住她,说不出一句话,再怎么用力,再怎么抱紧,都觉得不够,恨不得把凤浔阳拥碎了,让她骨头血肉融进自己身体里。凤浔阳靠着他,黏着他,倚着他,再怎么相拥,再怎么贴近,都觉得不够。两个人吸食着彼此全部的柔情和心痛。
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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