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崎岖、仿佛永无止境。
沈清尘(云青黛)搀扶着意识模糊的谢凌云,在废弃矿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逃。身后,鬼母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玉棺爆发出的皇道龙气激烈碰撞的轰鸣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不断从矿道深处传来,越来越远,却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矿道内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坍塌的坑木。沈清尘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谢凌云的情况更糟,他气息微弱,身体沉重,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沈清尘身上,伤口在不断颠簸中渗出更多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非幽蓝的磷光,而是自然的、灰白色的天光!
“出口!快到出口了!”沈清尘精神一振,咬牙加快脚步。
光亮越来越近,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终于,他们冲出了狭窄的矿道口,重新回到了地面!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天色灰蒙,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身处一片荒芜的丘陵地带,四周是低矮的山包和枯黄的杂草,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黑色山峦轮廓——那是黑风峪的方向。矿道的出口隐蔽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乱石堆中,若非亲身经历,绝难发现。
“暂时……安全了……”沈清尘将谢凌云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巨石下,自己则脱力地瘫坐在地,大口喘息,雨水混合着汗水从脸颊滑落。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巨大的疲惫感同时涌上心头。
但他不敢休息太久。谢凌云的伤势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必须立刻救治!
他强撑着起身,检查谢凌云的状况。脉象微弱紊乱,赤阳本源近乎枯竭,经脉寸断,若非玄阳玉魄残留的一丝生机吊着,早已毙命。寻常丹药根本无用,唯有立刻炼化玄阳玉魄,才有望挽回一线生机!
沈清尘毫不犹豫地取出寒玉盒,打开盒盖。玄阳玉魄在灰蒙的天光下,散发着温暖柔和的红光,磅礴的生机令人精神一振。
然而,如何炼化?谢凌云昏迷不醒,根本无法自主运功。只能由他辅助引导!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他需以自身玄阴真气为引,小心翼翼地将玉魄中精纯的至阳生机导入谢凌云体内,既要避免阴阳冲突引发反噬,又要精准修复其破损的经脉和本源,稍有差池,两人都可能万劫不复!
“必须成功!”沈清尘眼神坚定,盘膝坐在谢凌云身后,双手抵住其背心要穴。他先运转玄阴真气,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屏息凝神,将神识沉入谢凌云体内,仔细感知着他那如同废墟般的经脉。
“玄阴导引,阴阳相济……”沈清尘心中默念法诀,指尖逼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玄阴真气,如同最灵巧的丝线,缓缓缠绕上一丝从玉魄中引出的至阳生机。极寒与极热两股力量接触的刹那,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中和与平衡。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平衡后的温和能量,如同春风化雨般,缓缓流入谢凌云干涸的经脉。所过之处,破碎的经脉开始被缓缓滋养、修复,那丝微弱的赤阳本源,如同火星遇到了干柴,开始贪婪地吸收着这磅礴的生机,逐渐焕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过程缓慢而艰辛。沈清尘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越发苍白。他必须精确控制每一丝能量的强度和流向,这对心神的消耗巨大无比。
时间一点点流逝。雨渐渐停了,天色亮了一些。谢凌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起来,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
有效!
沈清尘心中稍安,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能量。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顺利之时——
“嗡!”
玄阳玉魄似乎感应到谢凌云体内复苏的赤阳本源,突然光芒大盛!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至阳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流般,自发地涌向谢凌云!
“不好!”沈清尘心中大骇!这股力量太强大了,远远超过了谢凌云此刻脆弱经脉所能承受的极限!若任由其涌入,必将导致经脉再次崩毁,甚至爆体而亡!
他连忙加强玄阴真气的输出,试图强行压制和疏导这股狂暴的能量!但玉魄之力何其庞大,他本就消耗巨大,此刻更是力不从心!玄阴真气与至阳洪流猛烈冲突,在谢凌云体内形成了激烈的拉锯战!
“噗——!”谢凌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刚刚有所好转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金纸!
“坚持住!”沈清尘目眦欲裂,不顾自身经脉欲裂的剧痛,疯狂催谷所剩无几的本源玄阴之气,甚至再次动用了损伤根基的秘法,强行稳住那暴走的能量!
这是一个与死神赛跑的过程!沈清尘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神魂摇曳,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将全部意志都倾注在疏导能量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清尘即将油尽灯枯、意识模糊之际,那狂暴的玉魄能量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变得温顺,缓缓融入谢凌云的四肢百骸,开始真正地修复他的本源。
谢凌云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甚至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似乎即将苏醒。
沈清尘见状,心神一松,那紧绷的弦骤然断裂,眼前一黑,直接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的前一刹那,仿佛听到远处天际,传来几声尖锐的禽鸟嘶鸣,由远及近……
……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尘被一阵颠簸感和说话声惊醒。
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简陋的马车上,身下铺着干草。马车正在崎岖的道路上行驶。谢凌云就躺在他身边,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脸色红润了许多,显然玉魄的疗效果然神奇。
而马车前方,坐着两个身穿粗布麻衣、猎户打扮的汉子,正在低声交谈。
“大哥,这次进山真是邪门了,黑风峪那边动静那么大,又是打雷又是地动的,怕不是真有山魈作祟?”
“少废话!捡回条命就不错了!赶紧把这两位贵人送到镇上医馆是正经!看他们的穿着,非富即贵,说不定还能得些赏钱……”
沈清尘心中一凛!他们被救了?这些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
他悄悄运转一丝微弱的真气,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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