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如同刀子般刮过兴安岭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凄厉的呼啸。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万物似乎都陷入了沉寂。严冬,以最酷烈的方式宣告了它的降临。
陈石头胸前的猞猁爪伤,在赵大夫的精心治疗和徐爱芸的悉心照料下,总算没有恶化,伤口逐渐愈合,只是留下几道狰狞的疤痕,如同勋章,记录着那场无声的突袭。狩猎队休整了将近一个月,期间主要以体能恢复和室内战术研讨为主,偶尔在屯子附近进行一些简单的雪地追踪训练。
凛冬虽至,但狩猎队的脚步不能停。一方面,冬季是许多毛皮兽皮毛最厚实、价值最高的季节;另一方面,那场针对苟海林的斗争进入了关键阶段,需要更多的资金和资源来支撑。更重要的是,队员们需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成功的狩猎,来驱散连日来笼罩在头顶的阴霾,重振士气。
张学峰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山林里真正的霸主——冬眠的黑熊。
“熊瞎子入了仓,就是一坨死肉。”训练屋里,炉火噼啪作响,张学峰用木炭在地上画着简易的示意图,“但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护窝的熊,凶性十足,弄不好就得把命搭进去。”
围坐在周围的孙福贵、李卫东、周建军,以及伤愈归队、眼神里多了几分沉稳的陈石头,都屏息凝神地听着。经历过生死,他们更加明白队长每一句话的分量。
“找熊仓,是第一步。”张学峰继续讲解,“要找背风向阳的坡面,石洞或者大树洞。看洞口,如果结着冰溜子,或者有呼吸形成的霜气,那里面八成有货。但不能靠太近,惊醒了它,咱们就得跑。”
“找到了咋办?直接开枪?”陈石头忍不住问道,他现在对偷袭心有余悸。
“开枪?”张学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仓口往往狭窄曲折,子弹打进去,角度不好,很可能只是给它挠痒痒,反而把它彻底激怒,冲出来跟咱们拼命。”
他拿起一根细长的树枝,指着示意图:“老法子,烟熏。用半干不湿的柴火,加上艾草或者辣椒粉,点燃了用扇子往洞里扇浓烟。熊怕烟呛,受不了就得往外跑。”
“它要是不出来呢?”李卫东问道。
“那就用水灌。”张学峰沉声道,“冬天取水麻烦,但效果更好。冰冷的雪水灌进去,它就算再能忍,也扛不住。但无论用哪种方法,都必须选好撤退路线和射击位置!一旦它冲出来,那就是拼命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狩猎队顶着凛冽的寒风和没膝的深雪,开始在熟悉的北沟区域搜寻熊仓的踪迹。这并非易事,大雪掩盖了太多痕迹,需要在陡峭的雪坡上艰难跋涉,仔细辨认每一个可能的洞穴。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搜寻的第三天下午,孙福贵在一处背风的石砬子下面,发现了一个被积雪半掩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隐约能看到里面黑黢黢的,更重要的是,洞口内侧结着新鲜的、蜘蛛网般的冰晶,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队长!你看这个!”孙福贵压低声音,难掩兴奋。
张学峰猫着腰凑过去,仔细观察了片刻,又用手在洞口附近感受了一下空气流动,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里面有大家伙,还在喘气。”
目标锁定!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按照预定计划,众人迅速行动。周建军和李卫东负责去附近收集柴火,专挑那些半干不湿、容易生烟的树枝。陈石头则用铁锹清理洞口附近的积雪,开辟出一个安全的射击和活动区域。孙福贵和张学峰则选择了两处距离洞口约二十米、互为犄角、前方有岩石掩护的射击点,仔细检查枪支,压满子弹。
一切准备就绪。柴火堆在洞口下风向,里面掺入了带来的干辣椒和艾草粉末。
“点火!”张学峰一声令下。
嗤啦一声,火柴引燃了干燥的松针,火苗迅速蔓延到湿柴上,浓烟顿时滚滚而起,带着刺鼻的辣椒和艾草味,被孙福贵用一块大树皮做成的扇子,奋力扇向洞口。
浓烟如同一条灰色的毒蛇,钻进洞穴深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枪口死死对准洞口,手指搭在扳机上,心脏怦怦直跳。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风雪的呜咽。
一分钟,两分钟……
洞里没有任何动静。
“再加点湿柴!烟不够浓!”张学峰低声道。
孙福贵又添了几根带着雪水的树枝,浓烟更加呛人,连站在上风口的众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
“呜——嗷——!”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咆哮,猛地从洞中传出!带着被惊扰的无边愤怒!
紧接着,洞里传来沉重的扒挠声和愤怒的喘息声!
“醒了!注意!”张学峰低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洞里的动静越来越大,那咆哮声也变得更加狂暴,震得洞口边缘的积雪簌簌落下。显然,里面的黑熊被浓烟呛得痛苦不堪,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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