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兴对谢长树的态度很满意,语气缓和了些,转而问道:“嗯。对了,听说你家老三昨日去了县里,水车那事儿,上头怎么说?怎么也没见他来跟我禀报一声?”
这话里,已然带上了几分对谢远舟“不懂规矩”的不满。
谢长树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族长这是生气了啊!对老三有意见了!
虽然他自个儿也对老三一肚子火,但眼下老三眼看着要因为水车立功,正是需要族里支持的时候,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族长。
再怎么说,他们都还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连忙陪着笑脸,替儿子描补,“族长您息怒!您也知道,我家老三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性子轴,不懂这些人情往来。他这不是......这不是特意让我来先跟您老人家通个气嘛!”
“水车这事儿啊,八九不离十啦。天大的好消息啊,县令大人对这事儿极为重视,今日......就在今日,要亲自到咱们谢家村来视察呢!”
“什么?县令大人今日要来?!”谢德兴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震惊和狂喜,“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到现在才说?你这......你这简直是误事!”
谢德兴又惊又喜,坐不住了。
他作为一族之长,县令亲临本村,这是何等的荣耀和机遇!
处理好了,他在族里的威望将更上一层楼,甚至可能在县令那里挂上号!
他立刻以族长的身份开始安排,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快!长树,你赶紧回去准备!不,你先别回去,立刻去通知几位族老,还有里正!村里所有男丁,但凡在家的,都给我动起来!”
“把村口到河边的路赶紧再平整一遍,祠堂也立刻打扫出来,以备大人歇脚。今日这事关全村颜面,绝不能出半点纰漏,马虎不得!”
谢远舟,听着他爹和族长的谈话,脸色铁青。
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既然他爹已经说了县令大人要来的事,他也懒得再进去面对那两个让他作呕的人,更不想虚与委蛇。
他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家走去,胸中的怒火和决绝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一进自家院子,正好看见两个妹妹推着独轮车,准备出门去镇上摆摊。
“三哥!”两个妹妹见到他,招呼道。
谢远舟快步上前,一把按住独轮车的车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旧钱袋,塞到谢晓竹手里。
这里面是这两个妹妹这些天起早贪黑摆摊赚来的前,她们没有交给她爹。
“晓竹,晓菊,听三哥说。”谢远舟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今天到了镇上,卖完东西就不要再回家了。直接去县里,找个干净稳妥的客栈住下。”
“记住,这几天都不要摆摊了,就在客栈里待着,没事不要出门,更不要回村。等三哥的消息,事情办妥了,我自会去县里接你们回来!”
他的语气如此凝重,两姐妹瞬间紧张起来。
谢晓竹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抓住谢远舟的胳膊,声音发颤,“三哥,是不是......是不是爹他打算把晓菊绑了送到族长家去?”
谢远舟嘴唇紧抿,脸色阴沉。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沉默和眼底的痛楚与愤怒,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向胆小的谢晓菊,此刻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眼底迸发出决绝的狠意。
她咬着嘴唇,带着哭腔说,“爹要是真这么逼我,我......我就死给他看!我宁愿死,也绝不嫁给那个傻子!”
“胡说!”谢远舟猛地低喝,心疼又气恼地瞪了小妹一眼,“不许有这种念头,你得好好活着!听见没有?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有三哥三嫂在,绝不会让你往火坑里跳,相信三哥!”
他声音沉稳道:“听话,快走!一切有我!”
谢晓竹和谢晓菊看着三哥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恐慌稍稍平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们知道,如今这个家里,只有三哥三嫂是真心为她们着想,能保护她们的了。
两人不再犹豫,推起独轮车,快步离开了院子,朝着镇上走去。
看着妹妹们的身影消失在村口,谢远舟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西厢房。
乔晚棠已经起身,正对着一面铜镜整理头发。
见他脸色不好地进来,便投去询问的目光。
谢远舟将方才在族长家门口听到的对话,以及自己安排两个妹妹暂时离家躲避的事情,全都跟乔晚棠说了一遍。
他说过,家里的事情都会告诉她的。
乔晚棠听完,莹润的杏眼里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闪过一丝冷嘲和了然。
她放下梳子,转过身,对着谢远舟赞许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你做得对,考虑得很周全。眼下,保护晓菊最重要,绝不能让你爹和族长得逞。”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逐渐升高的日头,估算了一下时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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