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里的火盆烧得正旺,云苓却觉得有点冷。
她又往狐裘里缩了缩,捧着小手炉指挥小翠。
“左边一点,对再往左一点,把那个蜜枣放在葡萄干旁边。”
小翠小心翼翼地摆好果盘,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悠闲模样,再看看旁边急得团团转的大公子,忍不住想笑。
云墨在帐内来回踱步,每走一步,脚下的地毡都发出一声闷响。
“药呢?那个什么假死药,风暂你到底有没有?”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停在风暂面前语气焦急。
风暂正坐在角落里,用一块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
听到云墨的问话他动作不停,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随手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整个过程,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云墨拿起瓷瓶,拔开塞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就这?这玩意儿真能让人假死?”他一脸怀疑。
“我们暗卫出品,假一赔十。”云苓懒洋洋地接话,“大哥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先试试。”
云墨手一抖,赶紧把瓶塞盖了回去。
“好了,道具到位该写剧本了。”云苓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从软榻上爬起来。
“小翠,笔墨伺候!”
宣纸铺开云苓提笔,却没急着写字,反而拿起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云墨看得一头雾水,“你又在干什么?”
“算账。”云苓头也不抬,“亲兄弟明算账,何况还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老乡。这笔救命之恩,得让他知道价钱。”
她嘴里念念有词。
“嗯……精神损失费,按我每天少睡一个时辰算,一天三百两,他折腾了我快半个月,这就是四千五百两。”
“剧本创作费,我这可是顶级宫斗宅斗混合剧本,怎么也得值个八千两吧?”
“风险投资,劫棺材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风险系数拉满,这个得算一万两。”
“还有加班费,熬夜费,感情欺诈费……”
她每说一项,算盘珠子就拨得更响一些。
云墨听得嘴角直抽,他现在无比确信,那个李睿要是落在自家妹妹手里,绝对比死在李轩手上惨一万倍。
算了好半天,云苓才满意地点点头,扔下算盘。
她提笔蘸墨,在一张纸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第一部分,是假死药的用法,简单明了。
“此为‘龟息丹’,服下后半个时辰,心跳脉搏俱停,状若死人。药效持续三日,三日后自行苏醒。切记,棺材里留好通气孔,否则假死变真死,概不负责。”
第二部分,是劫棺材的计划。
“葬礼队伍出城十里,至白风坡,见三声鸟叫,即为我方动手信号。届时你只需在棺材里躺好,别的不用管。”
第三部分,也是最长的一部分,是一份详细的账单。
云苓将刚才算出来的所有费用,一笔一笔记在上面,最后汇总了一个总数:三万六千八百两。
她还特意在后面加了一行小字。
“此为本金。自你收到此信之日起,按月计息月息一分。利滚利,逾期不还后果自负。”
写完,她想了想,又在末尾添了一句。
“另: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但本郡主对男人没兴趣,只对金子有兴趣。上述欠款,可用等价黄金或珠宝抵扣。”
云墨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现在开始有点同情那个李睿了。
风暂从云苓手里接过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催命符”,连同那个小瓷瓶一起,用油布包好。
他走到帐外,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黑衣暗卫,如同黑夜里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单膝跪地。
“子鼠。”风暂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把它,放进李睿今晚的饭里。”
那个叫“子鼠”的暗卫,身形瘦小,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他接过包裹,没有任何疑问,只说了一个字。
“是。”
“记住,”云苓的声音从帐内传来,“他现在每天只喝一碗粥。想办法把药丸碾碎混进粥里,信也藏在碗底。别让任何人发现。”
子鼠回头,朝着帅帐的方向,恭敬地低了低头,然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接下来的几天,雁门城又恢复了平静。
风雪小了,太阳偶尔会露个脸。
云苓又变回了那条雷打不动的咸鱼,每天抱着暖炉和话本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云墨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要跑来问八遍。
“有消息了吗?”
“人派出去了吗?”
“计划不会出问题吧?”
云苓被他问烦了,直接从话本子里抬起头。
“大哥,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去帮张风将军他们修炮吧。我听说有几门炮的轮子坏了,正缺人抬呢。”
云墨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走了。
风暂依旧是那副样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偶尔会出现在帅帐的角落,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