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总管那句轻飘飘的“您,玩得起吗” ,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了李轩最引以为傲的自尊里。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那张已经卷起的圣旨,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身旁的汉白玉栏杆上。坚硬的石栏应声出现一道裂纹,而他包裹在锦缎下的指骨,也传来一阵剧痛。
可身体的痛,远不及心里的屈辱。
他,景国太子,未来的君主,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他本以为自己手握王牌,以战事相逼,大周皇帝必然会让步。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娶到公主,再慢慢炮制云家,扶持李文渊,将大周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现在,剧本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大周皇帝没拒绝,反而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只是这份“答应” ,比最干脆的拒绝,还要恶毒一百倍!
三千万两白银?高精武器?还要每日送瓜,一送十年?
这不是联姻,这是勒索!是抢劫!是把他李轩,把整个景国的脸面,都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踩!
他身后的一众景国使臣,早已面如土色。他们看着自家太子殿下失态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金銮殿周围,那些远远看着的宫人和侍卫,虽然不敢出声,但那一个个努力憋着笑,又充满同情的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李轩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戏台中央,供全天下人观赏。
“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猛地一甩袖子,带着满身的戾气,头也不回地朝宫外走去。
他走得极快,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内侍总管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转身,慢悠悠地回御书房复命去了。
……
御书房内。
大周皇帝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指着云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好一个昭阳公主!好一个为国分忧!哈哈哈哈!”
李文渊瘫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
昭阳公主?他那个外甥女,除了会争风吃醋,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怎么可能想出这么损,又这么绝的计策?
这分明是云彦这个老狐狸,栽赃!陷害!
他想辩解,可皇帝正在兴头上,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而且,他怎么辩解?说自己的外甥女没那么聪明?那不是在打皇家的脸吗?
皇帝笑了好一阵,才喘着气停下来。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看向云彦的眼神里,满是赞赏。
“云爱卿,你这个……计策,是从何而来?”
他特意加重了“你” 字。皇帝不傻,他知道这事儿跟昭阳公主半点关系都没有。
云彦一脸的忠厚耿直:“回陛下,确实是昭(……)臣那不成器的小女儿,昨日在家中胡言乱语,被臣听了去。”
他立刻改了口。
把功劳安在昭阳公主身上,是用来恶心李文渊,挑拨离间的。但在皇帝面前,就没必要装了。这种泼天的功劳,不揽在自己家身上,岂不是傻子?
“哦?” 皇帝的兴趣更浓了,“你那个终日闭门不出,只知睡觉看话本的小女儿?”
在皇帝的印象里,云家那个最小的女儿,就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透明人。
“正是。” 云彦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那丫头懒散惯了,脑子里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说,既然人家觉得我们公主金贵,那就开个价好了。价高者得,买定离手。”
“价高者得……买定离手……”
皇帝咀嚼着这几个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至极!朕倒想马上问问,你这个能想出‘每日送瓜’这种主意的小女儿,究竟是怎样想出这样的妙招的!”
云彦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躬身道:“陛下谬赞。小女顽劣,说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灵感,上不得台面,恐惊扰了圣驾。”
开玩笑,让那条咸鱼来面圣?指不定她敢当着皇帝的面打哈欠。
皇帝也只是随口一说,他摆摆手,将此事揭过。他现在心情极好,看向殿下还跪着的李文渊,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李爱卿,你不是一直说,要彰显我大周的诚意吗?”
李文渊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朕现在,给足了诚意。价码都摆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景国太子接不接得住了。”
李文渊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只觉得,昭阳公主这四个字,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
安乐郡主府。
云苓刚睡醒午觉,正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让小翠给她念新淘来的话本子。
“……那魔教教主狂狷一笑,对武林盟主道:‘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武林盟主勃然大怒,将他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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